方恪生。严烺多一眼都没给,陪着段衍生谈笑风生,商谈收购案的事。谈完事照例安排了晚宴。严烺没喝酒,听着段衍生东拉西扯。酒过半巡喝到劲头上,段衍生开始拐弯抹角说起严海潮的事,话里话外都是他二叔不容易,为了公司业务移居美国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侄子你不要对他太狠了。
严烺喝着茶淡笑道,段叔说的是,当初我去美国留学,爷爷嘱托我有空多帮帮二叔,让他不要那么辛苦。不过二叔在美国这么多年根基深厚,我一去反而乱了事,要不是爷爷特意飞过去主持公道,怕是我今天都不一定能坐在这里。
段衍生知道严烺说的是当初他刚去美国,严海潮找人给他下马威的事。他心里哼哧道,你小子也不是好惹的。严海潮费尽心思没得到的位置被你抢去,是个人都不能忍。
他长叹一声说:你二叔和我同辈,年纪也不小了。人活到这岁数名利财富都不重要,就想着自己孩子能稳稳当当。盛冕比你大几岁,耳朵已经不行了,你就让他好好过日子吧。
段衍生说这话时,脑袋凑了过来,如同一个和气的长辈正在耐心教导小辈。桌上的其他人都在各自与邻座聊天,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敢看过来。
严烺端着茶啜饮一口,抿抿嘴:段叔,我堂哥现在日子过得可比我舒服。你看我肩上挑着几万人的担子,压力太大,隔三差五就要失眠。我堂哥上周去了拉斯维加斯这周又在加勒比海晒太阳,不比我过得好多了。
段衍生说,那他不是一身长处无用武之地嘛,你得给他实权让他发挥能力。盛冕从小就聪明,这我知道。
严烺捏着茶杯转悠:是聪明,每年都能不多不少地亏空预算,要我都难做到。
段衍生尬笑几声还想说什么,严烺已经懒得和他费口舌了。说到底是严家的事,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管。他将茶杯一放,起身说:段叔我去趟卫生间,回来再和您聊。
严海潮因为美国公司预算被砍,最近很不安分,上次就嚷嚷着要去告严石城。严烺倒是不怕他去告,只不过不想爷爷被打扰到,何况同室操戈这种事也犯了爷爷的禁忌。
严海潮和他那个废物儿子要是没那么嚣张,直接将公司的钱拿去吃喝嫖赌搞他那些不入流的勾当,严烺养着也无所谓。但人心总是不足的。严海潮争位失败后,更加疯狂,美国公司几乎成了他个人小金库。严烺最近一直在考虑找人去镇守美国那边的业务,要不然只怕被严海潮两父子捞得只剩空壳子。
“严总。”严烺正在洗手池边洗手,听到有人叫他。抬眼一看,方恪生站在两米远的地方没动,看着不像来上厕所。
严烺关好水龙头,抽纸擦擦手,随意地问:“你这是专门来找我?”
方恪生双手垂落身前:“我看你出来,不好意思过来打扰。很抱歉前两次遇到没认出。沈屹原没和我提过认识你,要是知道是你的话,我不会……”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严烺从镜子里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方恪生略有尴尬,自顾自继续说:“我和沈屹原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是他误解了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又停了。
严烺没耐心等他尿不尽一样的说话,转身站在他对面,说道:“你先想想清楚今天来这里是做什么。如果是星河集团投资总监的身份,好好回到你的座位去。如果不是,”他哂笑道,“我认识你么?”
严烺说完就走了出去,留下脸色青白的方恪生。
本来么,严烺对沈屹原和方恪生发生过什么毫无兴趣,只要知道沈老师现在和他没关系就成了。至于方恪生之前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沈屹原的事,严烺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权力去追究,沈屹原更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方恪生的出现只是让严烺确定一件事:他不喜欢沈屹原身边有这些人,不管是前男友还是现追求者。
严烺口就来,自己当真就吃亏了,心里又止不住泛开酸甜滋味,只说道:“谁倔你找谁去!”
正是黄昏时分,花坛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打在沈屹原脸上衬得那点绯红有些明显。可能是在床上滚过,今天的沈屹原看上去又和昨天不一样,倔强中透着几分柔软和隐晦的情欲。
怎么就那么诱人呢?!严烺上前拢住沈屹原:“我说了不会找其他人就不会找其他人,沈老师你能做到么?”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命令更像诱哄。沈屹原掀起眼皮看着他。两人只有一拳之隔,沈屹原能看到他眼里自己的倒影,还有他眉头一条很淡的伤疤,说是六岁时撞到石头留下的。
其实都是空头凭证,就算有视频,他要是想赖掉昨天的话严烺也拿他没办法。至于严烺刚才说的保证就更扯淡了,没有约束力,做不到也不会有任何后果。
所以他为什么要答应他?他完全可以不答应,甚至赖掉酒醉后的offer,当做只是一场一夜情,然后回归各自原来的生活。到时候严烺或许会纠缠他,但他那么傲气的人,被拒绝个几次大概很快就会走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