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原的夹板一周后拆了下来,医生说恢复良好。那天傍晚严烺开车去了学校,没带司机。他之前打电话给沈屹原,说庆祝他手臂复原晚上请他吃饭,沈屹原想了想,回道之前欠你一顿没请,晚上我请吧。严烺乐了,那我得找个好吃的。沈屹原说,别把我钱包清空就行。
严烺到底也没舍得让沈老师破费,载着他去了南记食肆,点了六个菜,最后私底下让店长给打半折。
沈屹原并非不知道,付账时调侃地问:“以后带朋友来也能打半折么?”
店长嘿嘿笑着没敢直接应了,还是严烺接口道:“当然!”
沈屹原微微侧着脑袋,嘴角笑意若有似无:“你来垫付?”上翘的尾音黏腻,钩子一样钩住了严烺的耳朵。
严烺心跳突然快了一下。沈屹原小时候就是这么说话的,小尾音比热乎乎的年糕还黏糊。他翘着二郎腿,肆意地说:“哪用我垫付,让他们老板来垫就成。”
南记食肆是邱鹤扬开的,以两人的关系,问他要个情完全没问题。
沈屹原只是开个玩笑,没成想严烺过几天在邱鹤扬别墅party里见到他时,还真说了。邱鹤扬一脸八卦样,兴冲冲地问:“这谁啊?”
“一个朋友,很早就认识了。”
“那我怎么不知道?我认识你都快十年了,没见过这人。”
严烺轻蔑地打量了下他:“你哪位?”管那么多事。
邱鹤扬吊儿郎当:“敢来我们家吃免费的,我总得知道何方神圣?”
“发小、哥们儿、明实大学老师,懂了?”严烺应付说。
“我知道。”明实大学建筑学院沈屹原,正在做博后,邱鹤扬早就打听过了,“我是想问你和他什么关系。要只是发小,那我可不一定给打折啊?”
严烺懒得理邱鹤扬的这种小小威胁,吸了口烟,靠在阳台栏杆上说:“随你。”
邱鹤扬当然只是嘴上说说。想当初他在美国和家里闹翻落魄时,全靠严烺接济,这么点小事他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严烺身边。院子里枇杷树下站着两个拉拉扯扯的人,看不清脸,倒是能看出两个男人背影。
“你发小有些传言,想不想听?”邱鹤扬看着树下那两人问。
“说。”
“那天后来出现的那个男人,方恪生,你认识吗?”
严烺弹了下烟灰:“不认识。”
邱鹤扬挠挠一头乱翘的卷发,看了眼阳台里面,有点不好意思在背后说沈屹原。
“方恪生在圈子里挺有名,很多人看上他,他也没什么节操,看中意了就约,从不谈感情。前阵子说约了个大学老师,长得好看还挺来劲。”
严烺的烟剩了半截,被捻灭在烟灰缸里:“什么圈子?”
“呃……gay圈。”
严烺挑眉:“你也混?”
“我什么圈子都混。”邱鹤扬哂笑道。
“沈屹原呢?”
邱鹤扬摇摇头:“从来没见过。我听其他人的意思,沈老师就没和方恪生好过,就方恪生自己瞎说。”
严烺没接话。他双手撑在栏杆上,神情放松,看不出什么情绪。凉风将衬衫紧贴在他身上,映出宽而不厚的肩膀。邱鹤扬一直觉得严烺可靠而强大。比起他们这帮人,他天生具有非凡的魄力与行动力,才能在二十几岁越过父辈直接继位。
但邱鹤扬不觉得自己懂严烺,很多时候他不知道严烺是怎么想的。
大约隔了一两分钟,严烺轻声笑了一下:“真是个人渣。”说的方恪生。
邱鹤扬耸耸肩:“方恪生好面子。去年有三个人为他争风吃醋打起来,差点把酒吧砸了,他臭不要脸地置身事外,说自己对谁都没承诺过。”
严烺对方恪生并无多大兴趣。这人都已经被沈屹原扔在了过去,而且沈老师明显表现出不想有任何瓜葛的态度,严烺何必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邱鹤扬见他不说话,好奇心爆棚,追问了一句:“沈屹原真只是你发小?”
严烺自己都很难说清。他没法给沈屹原准确的定位。发小朋友这些关系都太泛,概括不了他现在对沈屹原的那些兴趣,但别的词语似乎更不合适。他模棱两可地回道:“说不准。”
邱鹤扬以为严烺不想说,翻了个白眼,心里料定沈屹原和严烺多少有点戏。
事情也是凑巧。邱鹤扬说完这事没几天,严烺又见到了方恪生,这次他主动凑了上来。
严商集团最近有意向收购星河集团地产业务,双方团队定好了初次见面谈判时间。原先行程中严商派了个副总参与,但谈判前两天星河那边说董事长段衍生会亲自出席,严烺思索一番,让余知崖改了行程。
段衍生五十来岁,是范翊宁亲舅舅,和严海潮关系挺好,严烺认识他但不熟。段衍生掌管的星河集团正是范翊宁前阵子去实习的地方,方恪生就在那里工作。
那天陪段衍生来的有6个人,其中一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