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所不能发出的声响。
曲默见到月翎时,她正穿着大红的衣裙坐在原先放喜秤的桌案上,一手拿着弯刀,另一手则用指腹拨弄着刀刃,十指嫩白细长,指甲上上头涂了鲜红的丹蔻,映在明晃晃的刀刃上,如血一般。
外头的脚步声渐次近了,月翎抬首去看,眼角吊着,那双浅银灰色的眼瞳也跟着转,像是两颗透光的珠玉,清幽剔透又泛着水光。她头上戴着精美华贵的新娘发冠,面上薄施粉黛,如神女般圣洁,却又如妖祟般美艳。
她朝曲默笑,高兴极了,眉眼都弯了起来。
“别来无恙?”
曲默停驻在卧房门前,他怔怔看着眼前女子的双眸,喉结滚动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半晌,却吐不出一个字眼。
那女子见状,又捂着唇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她跳下桌案,迈着轻盈的步子,一步、两步……走到了曲默身后,而后环住他的腰身,说道:“夫君……咱们回家好不好?”
曲默这才找回神志似的,抖着声音,问了一句:“你是……谁?”
女子没有出言回答,而是缓缓松开了双手,她张口开始哼歌,边唱边垫脚,轻轻地舞动着身子,调子是悠扬婉转的,她的声音却很悲戚:“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钟鼓作乐,鸾凤和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蒿,君心易改,躞蹀求归……”
那歌声不大,却仿佛能穿透曲默的耳房,攫住他的心脏——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雪山山洞里,寒风呼啸,他身上无一处不是剧痛,然而梦中却有同样一个女子悲戚地歌唱,此刻那女子的面容渐渐地清晰了起来,便是长成眼前这女子的模样。
他嘴唇翕动着,而后突然转身,剑指向那女子,大声吼道:“你到底是谁!!”
然而出乎意料地,那女子丝毫不抵抗,双眼含泪,她极美的眸子中像是浸了一汪泉水,她哽咽道:“我好想你,跟我回家吧……”
答非所问。
曲默又问道:“那布条上所写的‘小翊’是何人?”
那女子哭喊道:“是你的孩子啊!你都忘了吗?”
“什……什么?”曲默糊涂了。
似乎是被曲默狐疑的模样激怒了,女子一敛眸中哀戚,神情斗转瞬变,她冷笑一声,突然挥臂,手持弯刀,趁曲默不妨、击落曲默指着她的剑,“先是那个大燕的贱女,如今又是谁。你的新欢?”
她话落收刀,大步流星行至床榻前,刀挑开被褥,一把将掩在被子下的男子拽了起来:“是他吗?是他对吧?”
曲鉴卿被缚住了双手双脚,被月翎拽着衣领从床上拎起来的时候,着实有些狼狈,但这无碍于他的平静。
“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曲默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关于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神秘女子,关于今夜的种种。
曲鉴卿用他那双古水无波的眼睛望向曲默,以平静的口吻答道:“谁准许你进来的?”
月翎闻声,抬手便给了曲鉴卿一巴掌:“放肆!又是谁准许你这贱人这般同夫君说话!”
“住手!”曲默厉声呵道。
月翎不可置信地看向曲默:“时至今日……你竟还在替这贱人说话?”
月翎那一巴掌打裂了曲鉴卿的嘴角,他浅色的唇被鲜血染成艳色,却勾了勾唇角,朝月翎冷笑道:“我说你为何几次三番来找我,却不敢去亁安山找曲默,原是……你竟疯了。可笑至极,看看你这这癫狂的模样,真是太难看了。”
“我杀了你!”月翎咬牙切齿道,她手中的弯刀抵在曲鉴卿颈子上,锋利的刀刃已经划开表层的皮肤,有丝丝鲜血渗了出来。
曲默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先稳住月翎的状况,他尝试轻声喊道:“翎……翎儿!”
月翎一顿,抬眼望向曲默,轻声问道:“夫君?”口吻轻柔,仿佛爱人的枕边的呢喃。
曲默咽了口唾沫,尽量稳住嗓音安抚道:“你放了父……他,我跟你走……”
“当……当真?”
曲默忙颔首:“当真……当真……你看我把剑都扔了……”
曲默还摸不清眼下除了这女子,房中是否还有他人埋伏,因而不敢轻举妄动,他估算着和吴闻约定的时间——只要再拖上片刻,吴闻便会带人冲进揽星斋。
“当真…当真…你看我把剑都扔了…”曲默重复着,扔了手中的剑,双手举至胸前,以示诚意,后又缓声道:“我跟你走…只要你把刀放下……”
这女子看着有些神志不清,她迟迟不肯动手,却又对曲鉴卿又莫名的敌意,曲默便不敢提及曲鉴卿的名字。
月翎噙着眼中泪,望向曲默:“那夫君会离开那个大燕的贱女,跟翎儿一辈子在一起吗?”
曲默不假思索:“会……都听你的……”瞧见月翎态度有所放缓,他才慢慢挪动着步子朝床榻走着。
然而月翎闻言却一把推开了曲鉴卿,朝曲默奔去。
曲默僵直着身子,顿住了脚步立在原地。
他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