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结果便是看了许久,也未能从中挑选出一二。
曲鉴卿便又将那两支卷轴卷了起来,放在身后的阁子上。
材料已经从南边运到,他明日选定了图样将差人送过去,匠人便要着手做,否则便赶不上日子了。
栖客馆那事,曲鉴卿其实心里颇在意。他想如果明晚之前曲默还不来找他认错,那他便随手选一个算了。
可他毕竟年长曲默许多,又碍于两人身份,自然不能大剌剌地跑去兴师问罪,这等事他不能做,也不屑于去做。但总归硌着不好受,于是寻了齐穆来,到底还是将最后那句话吩咐出口了。
于情爱一事上,曲鉴卿已故步自封惯了,从来不知自己竟有一日也会这般小心翼翼,连说一句话都要思虑再三,不由心中自嘲——这番忸怩作态,也当真越活越回去了。
曲鉴卿的话堪比金科玉律,好使的很,第二日便有人领着齐穆去禁军归档,曲默还揶揄了一句齐穆,说朝廷的人总算把你给想起来了。
齐穆心说如若不是你父亲,恐怕那些人也还“想”不起来我。
后来曲默也没有责罚齐穆,只是叫他以后进出曲府都要报备,免得用着他的时候找不到人。
曲默自来随和,齐穆虽一口一个主子,但两人吃住都是同样的规格,曲默也从未将他当奴才看过。
除却那日清晨曲默犯魔怔差点将人掐死之外,于齐穆而言,曲默亦兄亦友、风趣得体,少有端着架子的时候。
当然,如若此人能够正经些,不整日跟旁人嬉皮笑脸的,那最好不过。
齐穆原本以曲默的贴身侍卫自居,住在蘅芜斋曲默卧房侧面的小偏间里。
之前住着无甚不妥,现下却不一样了,曲默问齐穆是在蘅芜斋收拾一个独间出来给他住,还是在相府给他辟出来一个小院,又或者央邱绪替他在外边寻个宅子。
齐穆却推说自己住惯了小偏间,不想挪。
曲默嘴上笑他这人怪得很,但也随他去了。
其实原因是曲鉴卿交代给齐穆的差事,他若是住的远了,便不好动手了。
或许真是因着那白玉瓶里的小丸药的缘故,齐穆原先还将信将疑,但下了两日的药,曲默这两日头痛便再无反复,齐穆也便安心许多——横竖曲鉴卿是曲默他爹,总不会害他就是了。
曲默身边端茶倒水的活儿本是常平经手,这几日无端被齐穆抢了去,常平颇有些窝火,但他十足是个欺软怕硬的,不敢直接将齐穆撵走,便到曲默身边去哭诉,小媳妇似的声泪俱下,说是齐穆抢了他的差事。
曲默近日无头痛来扰,心里放晴不少,于是端着茶盏一边喝,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待常平言罢,曲默将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笑道:“常平你不是老劝我娶几房小妾暖床么?我看我这蘅芜斋没有女人也热闹得很。这样吧,你两人活儿也不要做了,横竖我这处左右厢房都空着,明日便去禀了族中个各位长老,将你二人都娶回家。齐穆做大,你做小,闲来无事便在家中宅斗,我正好瞧个热闹,你二人意下如何?”
齐穆知道曲默这是暗讽他二人婆婆妈妈地事多儿,于是绷着脸僵直着身子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倒是常平厚着脸说道:“虽然小的并无那嗜好,但若是……如是爷看中小的蒲柳之姿,常平愿伺候爷!”
齐穆面无表情地添油加醋道:“你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主子喜欢周斌周大人那样的……”
曲默脸上的笑一僵——周斌这茬齐穆是不是忘不了了?
“你俩什么时候消停一会儿……出去出去都出去!我乏了……”
不知为何,曲默这两日一到晚间便格外困乏,眼皮跟沾了胶似的,睁也睁不开。
躺在床上睡意朦胧间忽而想起曲鉴卿——他因栖客馆的事躲了曲鉴卿四五日,后天便是他的生辰,想必那人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也是时候去找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