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你说了算。”
两人在二楼点了个靠窗的雅座,曲默问燕贞吃食上可有忌口,燕贞说没有,曲默便吩咐照着酒楼招牌菜品点了七八道。
曲默昨日在隆丰楼酒饮多了,现下闻见酒味都作呕,对坐的燕贞显然也没有动杯的意思,曲默便店小二将酒壶与酒盅撤走,上了一壶热茶。
此地处城中闹市,晚间宵禁未到,楼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等菜的功夫,燕贞想开口问曲默北疆的事,抬眼便瞧见曲默人靠在椅背上,下颌微抬,侧着微微眯着眼头看向窗外,神情慵懒恣意。
若说三年前的曲默不过是个精致美貌的少年,通身透着养尊处优的贵气;那么现下他从北疆回来却是大不一样了,虽不至脱胎换骨,但却沉稳内敛。他依旧嬉笑玩闹,似乎跟那些燕京里那些王孙公子无甚差别,然而这人做出来的事却与外表大相径庭。
譬如他一剑砍翻了邺水攻城主将,带区区九百兵力与城下近万余人对抗,死守渭城直到朝廷来援。又譬如,他一个小小的卫长竟敢擅自处死同营的都头,且不论官职大小,仅在那个节骨眼而上动手杀人,便需要极大的魄力与胆识……
他藏的太深又或者是演地太像,叫这整个燕京的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个空有皮相与家世的草包。然而当他羽翼渐丰,凶猛年轻的兽终于向众人亮出他锋利的爪牙,北疆的战报传来,众人才恍然大悟——哦,他可是曲牧的儿子,曲家人从不养废物的。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要笼络他,可曲府的门槛都快踏破了也没见着曲默的人。
燕贞三年前不过是因为曲默背后有曲家,才肯伸手相助。然而时至今日,却又有意外之喜,他觉得实在是有趣极了。
“元奚从北疆回来后便郁郁寡欢了好一阵,他这孩子性子太软,遇事也不肯说只憋在心里,叫本王看着干着急。他春上行了冠礼,如今已出宫建府了,小公子得空去一趟罢?你说一句话可比本王十句都好使。”
店小二上了菜,热气腾腾的一盘清蒸鲈鱼,上面淋着热麻油,既鲜且香。
曲默夹了一筷子鱼肉,想着该如何将此事搪塞过去,也难得细嚼慢咽了一回。
“王爷与他是至亲,您的话他都不听,我又能奈何呢?”
燕贞闻言,停了箸,正色道:“三年之前那桩买卖,不知如今是否还作数?”
曲默又夹了颗红烧狮子头,不甚在意道:“自然是算的。”
“即是算数,那你这百般敷衍的一句又作何解释?”
曲默只厚着脸皮充耳不闻,只管吃自己的,茶足饭饱后一抹嘴,便起身要走:“多谢王爷款待。”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派头到底是惹恼了燕贞。
“曲默!”燕贞将他叫住,他脸上倒不见愠色,只是声音冷了几分。
曲默无谓地勾了勾唇角,又转身坐回在位子上:“王爷也说了这是桩买卖。可您买的是我从北疆回来后效力于九皇子。这点在下万万不敢违背,不过权责之外便是人心,我为何不去九殿下府上,王爷当真不知么?”
燕贞阖眼,指尖轮回点着桌面,不耐道:“元奚年纪小,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还沉浸在幼年时的温情之中,过于依赖你罢了。退一万步,即便他真的就非你不可了,他堂堂大燕皇子,你又心无所属,难道还亏了你不成?况且本王又没有非要你喜欢元奚,只是叫你去说两句软话哄哄那孩子,你也不肯?”
曲默道:“长痛不如短痛,王爷这三年来在伯渊那处,还没明白这个理儿?”
燕贞一怔。
曲默起身,屈指敲了敲桌面:“伯渊是安广侯世子,也是老侯爷唯一的子嗣,不论他想不想,他将来都是要承袭爵位做下任安广侯的。王爷您自己断袖断地明目张胆也便罢了,千万别去招惹他。他性子刚直又最重情义,而王爷风流惯了,眠花宿柳的惬意想必您一时半会也戒端不了,所以邱伯渊这份情意,王爷您受不起……此番多谢王爷款待,在下这便回府了,您走时别忘了结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