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免有点过分了,一整年都不回来,过年都不回家,独自在外头未免凄凉。姬宴平幽怨地转头,幽幽地叹息:“是啊,四娘的裴娘都在身边,而我的裴娘不知在何处潇洒呢,也不知道她心里记不记挂我……”阿四不自觉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功课都把孩子折磨成啥样了,她往后退了三步,尴笑道:“阿姊,你别这样,我害怕呢。”“哼,”姬宴平收起夸张的表情,开始无差别攻击:“我好歹十五岁了,还有四年就从弘文馆解脱了,之后四娘才刚刚入学,想想就可怜呀。”阿四老实忠厚道:“是吧,但我伴读很多呀,她们都是学文的,也都和我关系不错,一定会乐意帮我捉刀的。”内官收好姬宴平写成的文章,又铺上一叠习字,催促道:“三娘别歇呀,赶紧一块儿写了,明日就能和闵世子一起出门跑马去了。”熟悉的话术,阿四立刻帮腔:“是啊是啊,写完就能专心致志地好好玩啦。”姬宴平抓起引枕作势要砸,阿四笑着大叫一声,一溜烟往外跑:“不打扰三姊啦,好好学习呀,我出去玩啦。”长安殿出门没多久就能看见翰林院的一角。阿四一直觉得奇怪的是,姬宴平怎么不去翰林院找翰林学士们帮忙写作业呢?弘文馆学士的学士和翰林院的学士都是学士,一定想的也差不多,说不定能写得特别好。阿四有一段时日没来翰林院光顾了,伴读们倒是时常来,养花的学士实属松快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现在养的花草都不再是自家的,而是东宫的属官采买送来的。一株株都是花中名品,还不用自己花钱,这对养花学士来说简直是爱好做成工作,走路都带风。有了这项福利,他看小饕餮阿四都顺眼起来。就算小饕餮经常来辣手摧花,但镶金边自带投资的金饕餮终究是值得被原谅的。这天他浇花时远远望见阿四还能笑着打招呼:“四公主又来啦?其他几个小娘子小郎都已经在里面咯。”“是呀,就让她们好好学吧,不用告诉了,我看看花就走。”阿四抬头挺胸走近,巡视自家的花圃。挑出几朵开得正艳的山茶花,快狠准摘下,向养花学士咧嘴笑:“多亏学士了,我的花开的正好。”养花学士心疼得直抽抽,毕竟是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就算不属于自己,被糟蹋还是得心痛。但他还是得笑着回答:“这都是托了四公主的福气。”连秦医师都说了,万物生长主要依托的是大地水土的功劳,而天上的雨水都冲走了。花圃、泥土、工具、花苗都是东宫派人来布置的,用的是太极宫的东西和人,那就是阿四家的东西,至于养花学士付出的那一点辛苦都是他俸禄里囊括的啦。做属下要知足,做主上要理直气壮。唉,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都是这些天被教坏了。阿四美滋滋地把最后一点心理负担丢出去,捧着花跨进屋子。伴读跟着学士在里间上课,阿四仔细分辨后选出伴读的老师们的长案,将花朵依次放在上面。给孟妈妈的阿姑孟学士多放一朵,她还是有点想念孟妈妈,但柳嬷嬷陪着也很好,她只好委婉地表达一下啦。这头孟学士收到花,当晚就去拜访姪女家,伴手礼物打开就是两朵微蔫的山茶花。孟学士乐呵呵地和姪女分享:“我想着多半是四公主惦记你呢,就给你送来了,我向来是不爱这个的,你就都留着做个念想吧。”另一垂髫小儿探头:“姑婆说错啦,迟早是要再见面的,活人健在,哪里用得着‘念想’呢。”孟学士是极喜欢这个小辈的,并不反驳,笑问孟予:“是了,宫里……是说让我们鹤娘什么时候入宫伴读?”孟予让侍从打来井水装进花瓶,将两只花都安顿好,道:“既然我们都收到山茶花了,约莫就是这几个月了。大娘要早些收拾起来。”孟予这些日子在大理寺忙得脚不点地,就是为了能受重用,好叫女儿入学弘文馆。“四公主好相处么?”孟长鹤歪在姑婆怀里,她是极大胆的性子,丝毫不见害怕,满是好奇,“都说宫里是最好的地方,给公主做伴读……真是想都没想过的好事儿。”孟学士笑道:“宫里当然是最好的地方,鹤娘是赶上最好的时候了,要是日后再跟着公主入学弘文馆,前途不可限量啊。”如孟予所预料的,请孟长鹤入宫的内官隔日就上门了。内官将紧要的事挑着嘱咐了,将随行的宽敞马车一摆:“这里头除了你我以外,能装多少,小娘子就能带入宫中多少。无论是喜好的书籍玩物、睡惯了的枕褥,都是可以的。太大的物件是不成的,检查起来也麻烦。”内官上门的时辰不凑巧,孟予前脚坐车上衙。年仅五岁的孟长鹤只能自己做主,她拿出一个小包袱,又让侍女推出木箱,显然是早有准备。她问:“侍女能带上吗?”“可以的,但只能带一个。”内官让驾车的力士帮着搬东西,抓紧时间和孟长鹤说了一些规矩和礼仪。孟长鹤即便都知晓了,也乖乖应承着不辩驳,一句句复述表示自己记下了。乖巧的孩子谁都喜欢,尤其是看惯了姬宴平和阿四的内官,心情甚好地又说了些禁忌,见宫门在眼前才住嘴,安慰道:“大多数的事都是无妨的,宫中上到圣上,下到公主都是极其好相处的,不必紧张。”孟长鹤跟着内官打开的窗帘望宫城,被一串车队吸引了目光。内官见状道:“那是回鹘使节的队伍,是来送聘礼的。说到回鹘……四公主还有个伴读是回鹘的小王子,双眼不同大周人,是碧绿色的,你见了千万不要露出异样来。倒不是会受责罚,而是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