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就发觉了儒家学说的妙处,以儒士治国,柔化了社会矛盾。姬赤华笑意融融地提点:“我们学《商君书》正是要明白其中的道理,也要以史为鉴,明白商君一道的不可取之处。谢师傅并非是看不惯祈娘的见解,而是她太过‘黑白分明’,两样杂糅到一处用又能怎么样?嘴上何必说的那么直白。”这话可比姬祈的辩驳令人难堪的多,幸好谢学士也不是有信仰的儒家学者,听了也没什么反应。要是谢家几个老不死的棺材板在,一定是要脸红脖子粗地和姬赤华大吵一架。谢学士轻咳一声:“好了,既然祈娘已经把《商君书》读明白了,这堂课不上也罢。”弘文馆的学生们不止要学文还得习武,阿四揪谢大学士衣袖,仗着对方的看重,硬是将姬祈赖走了,“姑婆,就这一回,我想找祈阿姊玩儿,下回再不来打搅的。”这话说的,哪里有人舍得拒绝,至少谢学士不行。她最终允许了不好学的聪明学生跟着另一个不好学的学童一起出去玩。倒是坐的远一步的姬宴平眼睛盯的都要冒火了,果然有新人在前,阿四是记不起苦学的小阿姊的。姬赤华反正过了年就解脱了,她瞧妹妹那副样子就笑:“祈娘早些年在宗庙都学过的,就是学的偏门些。你早些年和阿四一般只顾着玩了,这几年谢学士是绝不放手的,就是阿四来求情也没用。”还是好友闵玄鸣更懂得劝说:“总比小公子似的借住在江陵县公府上学回鹘语和礼仪要好得多吧?”小公子——是姬宴平一圈友人对姬难的代称。姬宴平轻哼一声,倒也没在说要逃学之类的话,她心里也清楚,裴伴读的出门远游正是谢学士看不惯她读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写信举荐裴伴读去拜访各地隐士。既然提到了姬难,姬宴平往周围打量一圈,发现回鹘王女竟不在此,不由问武师傅:“阿史那娘子呢?”近日皇帝对质子们施行新的管理,要求所有人不得对质子和外国来使采取歧视的态度,要以亲友相待,并且要求礼部拟定全新的称呼和制度用来管理数量日渐增多的质子们。作为皇帝的孩子,姬宴平也不得不做出表率,甚至连称呼都换成了大周的习惯。武师傅消息不如天潢贵胄们灵通,用了一会儿反应,回答:“弘文馆学生有定员,备嫁的安图县公的名额又有祈娘子顶上,圣上下旨将阿史那娘子与其他各族的宿卫一并指到太学就读了。”大周中央设有六学二馆。国子监六学即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二馆是弘文馆和崇文馆。学生都以其母辈官职划分,国子学收文武三品以上官员子孙入学,太学收文武五品以上官员子孙入学……以此类推,四门学收文武七品,律学、书学、算学收八品一下官员的子孙或庶族地主的子孙入学。弘文馆本就不是会开放给外族人就学的地界,阿史那德清被重新安排倒也不奇怪。至于宿卫,就是新拟定的对于各族质子的代称。姬宴平摸不清楚的事情是,回鹘王女真不回去了?姬赤华对此表示:“姬难都开始学习回鹘礼仪了,回鹘王女许诺的聘礼我们还没收到呢。恭王太妃也盼着归故土,毕竟恭王太妃距离百岁只有一步之遥拖不得了,再者,结婚怎么能不告诉长辈。无论如何礼部都会催着她们早点启程的。”要是回鹘王女回头出尔反尔了,大周也只能从内宫的和亲王子和阿史那舍尔之中挑一个出来用以祭奠姬难逝去的爱情。阿四坐在墙头将两个阿姊的话全部收入耳中,被她垫在身下的姬祈也有自己的手段,姬祈学过一点唇语,将对话猜个七七八八:“你们姊妹和我那个弟弟关系不好?”姬祈被过继给晋王,姬难又比她小一岁,两人在礼法上已经是亲姊弟了。“还行吧,”阿四摸摸自己的脑袋,“我觉得好像是不错的,平日最多也就是打闹一番,并没有大的冲突。”姬祈了然:“那就是感情不深,利益要紧。”这话也说不上错吧,但有点不符合阿四的道德观念。于是,阿四费劲搜刮脑子里为数不多的相处记忆,补充修饰一番姊弟情谊:“阿姊们只是必要重视难阿兄的意愿而已,他自己喜欢回鹘王女,乐意嫁到回鹘去呢。阿姊们不放心,刚开始一直都没松口,还是回鹘王女说愿意长住鼎都,阿姊们才勉强答应的。”姬祈看向阿四的目光顿时变得奇怪:“……你真是这么想的?”阿四迟疑地望望周围,学着一丈外叽叽喳喳的鸟雀吹了两声口哨,最后架不住姬祈的眼神才承认:“这些都是我听力士和宫人们谈话,她们是这么说的啦。”“你自己呢?”“我觉得吧,”阿四手指比划出一个樱桃的间距,“是有一点问题啦,但这不重要啊,难阿兄又不听我的。”连小宫人都称颂的、位于两国之间的伟大爱情的主角——姬难,他必定是要深陷的,每一句来自围观者的赞美都是泥潭深处的手。如果这场爱情不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也必须凄美。姬难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机会,现在的他只能被动等待一个独属于他的结局。虽然小宫人和力士会在公主面前谈论八卦这件事本身也很奇怪,但每个人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嘛。说不定阿四只是喜欢和小宫人交朋友。怀着这样的想法,姬祈没再追问,而是开始畅想未来:“我记得圣上登基时来朝的国家不在少数,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国家想和我朝和亲呢,我看庐陵郡王家的小郎就很合适。”阿四的记忆不出错的话,她记得姬祈原先就是庐陵郡王的女儿,庐陵郡王被过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