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备着三娘的履袜吧?”玉照也不好糊弄,笑道,“我才不给她送,你自己追吧。”姬赤华趁毡车未走远,用力一抛,这只落单的履就砸在毡车的棚顶,发出不小的声响。“行了,我们进去吧。”姬赤华拿过履的手往玉照袖口一擦,赶在人发火前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进端王府。玉照当然是冲过去找人算账。阿四被突如其来的“嘭”吓了一跳,踩着座椅就要从车窗往外看。姬宴平拉着妹妹回来,习以为常地说:“别看了,肯定是我的履被她们两个缺德的扔回来了。”“那还不错?”阿四谨慎观察姬宴平犹带气鼓鼓的神情,小心问:“刚才三姊突然抱了我一下,是为什么?”姬宴平理直气壮地说:“试试能不能把你砸出去呀,到时候她们还不得追上来送人,一定很狼狈。”她就知道!阿四愤愤,选择和克制了邪念的姬宴平同仇敌忾:“太过分了,二姊怎么能不和我们一起回去!还用履砸我们车!”
姬宴平再次语出惊人:“可能是要把之前送到端王府的小郎再带回楚王府吧,听说有几户人家打听起端王府放归面首的事情,想要把自家小郎带回去呢。毕竟有几个当初是奉送进宫的,东宫送楚王府再送端王府,最后由着端王府放归听起来太难听了吧。”“诶!”阿四打嗝,“那是二姊要把他们带回去放归吗?”“当然是后院圈个地方养起来啊,哪有送的礼物再退回去的道理,这不是让人心中生怨。二姊食实封三千户,比端王宽裕得多,随便拨点米粮布匹的养着呗。过个一二十年的再大发慈悲放回去,那个时候说不定就感激涕零、叩谢隆恩了。”马车停在宫门外,姬宴平穿好马夫从车顶取下来的履,抱着阿四换坐肩辇。上车了,阿四还在冥思苦想小郎们是有什么受虐癖好。难道是升米恩斗米仇的对照版——小虐怨恨大虐感恩?姬赤华办事确实要靠谱得多, 处处都已经安排妥当。肩辇平顺地在甘露殿门口落下,冬婳已经在等候姬宴平和阿四了。皇帝对孩子们和蔼一笑,随意聊了两句关于宴会的事, 就放姬宴平离开了。姬宴平给阿四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迅速小跑离开甘露殿。独留下阿四亦步亦趋跟着皇帝走到紫宸殿盥洗,她不解:“我不回去睡吗?”“阿四留下和阿娘一起睡不好吗?”皇帝任由宫人解开她身上的衣服、拆下冠冕, 双眼一直没离开过女儿。阿四身边同样有宫人帮着更换, 她自己踢下履, “也没什么不好, 就是有点奇怪。我已经很久没和阿娘一起休息了。”“就是因为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阿娘想和一起相处一段时间。”皇帝先行跨入浴池, 而后转过身向阿四伸出手。阿四谨慎得伸出脚试探点水, 浴池对于她来说实在有点深不见底了, 出于信任她闭上眼扑进母亲的怀抱里。水花溅射,在皇帝的闷笑中,阿四双手搭在宽厚的肩膀上, 她适应好一会儿才缓慢的睁开眼睛。皇帝将水撩在阿四手感略微黏腻的背后,“阿四出汗似乎没有之前那样厉害了。”孩子身上的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就从小小一捧长到这么大了。阿四不管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三岁还是十三岁都很讨厌将水弄进眼睛,她用手揉了揉眼睛(看 xiao 说公众号:xttntn), 哼哼唧唧的想表达不满,最后还是忍在嘴边。皇帝就笑:“眼睛都揉红了,拿干帕子擦一擦吧。”话音未落,宫人已将帕子递送到眼前, 皇帝哄着阿四松开手,轻拭阿四的眼睛。“阿娘, 好了。”阿四眨眨眼,揽住母亲的脖子开始玩水。皇帝偶尔会对突如其来的女儿感到没办法,从前的妹妹们、后来的姪女们都有着各自的主意,只需要她偶尔看顾一下就能活得很好,但阿四不一样。总是要人花更多的心力在她的身上,慢慢地去教,这其中当然别有趣味,也不免让人担忧。人活一世,是不易的。就算是皇帝,也有不能安睡的时候,她要关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皇帝乐得将最好的东西赐给孩子,也盼望女儿能在膝下一辈子无忧无虑,性子慢一些、软一些,都没关系。只要大权在握,温和优柔可以是宽容仁德,但她的女儿不能全无主意。这是个吃人的世界,庶民可能因一场大雨失去家园,皇帝也可能因为一场大雨陷入危机。人总是不断地在意外中死去,百年以后一切未必维持现状,史书上从无千年不朽的帝国,更何况大周内部换一代掌权者,极可能就天翻地覆了。女儿稚嫩的声音将皇帝从出神中拉回来,“阿娘,这水会一直热的吗?”阿四不断划拉池水,哗啦啦的声音带来放松的快乐。丹阳阁中也有一处不小的浴池,但她从未使用过,可能是宫人担心她年龄过小。“上下都有孔洞在放水,不出意外的话,是会一直热的。”皇帝解答女儿的问题,然后移到岸边,和宫人一起替阿四洗浴。阿四扒着兽首的出水口,问起今天在端王府满月宴时的疑问:“阿娘,我听三姊说,玉照生子时很疼痛,模样也可怕。阿娘当时生我是不是也这样?”皇帝对那段记忆不甚明晰,她一直都对生产时的疼痛记忆模糊,“还好吧。当时应该是很疼的,时间过去长了也就不太记得了。”阿四不能确认鬼差对此有没有经过处理,只好跟着点点头,抛出另一个问题:“那我和阿姊们是不是都得生孩子?”“阿四为什么不问自己?却要拿这个问题来问阿娘?”皇帝拂去阿四额发上摇摇欲坠的水珠,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