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上前一步回答:“儿读大周律,知十恶之条,一曰谋反,二曰谋大逆,三曰谋叛,四曰谋恶逆,五曰不道,六曰大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义,十曰内乱1。儿母为宗室郡公主,高祖之后,与陛下有五族之亲,伤其体肤不敬之尤……”“玉照!”临月郡主慌张地拉进女儿的手,“他是你……”玉照县主高声打断临月郡主的话,挣脱她的手再拜:“儿以为当属十恶之八不睦,望陛下严惩不贷。”不等临月郡主再说,皇帝先盛赞:“玉照果真是朕家女儿,孝心可嘉,非禽兽所属。”话锋一转看向端王男孙,“尔本姓从母,而今看来更愿从父,传令宗正,王孙不肖,削其宗籍。其父崔九,绞。都带下去吧。”宫人得令而去。看着如受晴天霹雳的长男,临月郡主唇齿抖动说不出话来,当年她和崔九争吵于端王府生下长男,端王借机归姬姓,崔家也放出话去不承认这个孩子。这些年关系虽有缓和,崔家也有松口的意思,但此事一出,崔九能不能活都两说,更何况崔九的子嗣!仅仅说错一句话,顷刻间,就从出入宫廷的王孙变成了庶民,朝廷命官化作死囚。冬婳挥手,让宫人带着面如死灰的崔庶民离开清思殿。临月郡主终于反应过来,回身挡在孩子身前,祈求皇帝:“陛下,他是我的孩子啊!”“朕为你张目,你却怏怏不乐。”皇帝看腻了这场戏码,摆手道:“既如此,随你意吧。褫夺临月郡主封号和爵位,与她孩子一并带下去吧。”宫人把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带离。玉照县主既然敢先一步下手,就做好了失去一切准备,再拜谢:“谢陛下恩典。”皇帝终于升起“端王府还能再传一代”的心思,笑道:“还未赏你,何必急着谢?”
“陛下今日为保全宗室颜面,儿为宗室子焉能不谢?”玉照县主笑意不改,真真切切的欢喜,“儿母违抗圣意,对捍制使而无礼,当处绞刑。陛下酌情留儿母命,此宽容慈悲,儿不能不谢。”“你倒不像是你母亲的女儿,更像是朕三妹的女儿。”皇帝看向安图长公主笑问,“安图,你说我把玉照给你做女儿如何?”安图长公主笑道:“陛下可给端王府留一条血脉吧,改明儿端王叔该上我公主府哭诉了,耄耋之年绝嗣,我可担当不起。”皇帝便顺着盖棺定论:“这样的好孩子,是该给端王留着。那就加封嗣王2,来日承袭端王吧。”玉照县主大喜过望,连连谢过。见众人安静,皇帝又让人宣读了册封姬赤华为楚王的旨意。后头吃果子的阿四,就接连反转的大戏慢慢咀嚼,还没回过神来就听皇帝点名批评姬宴平:“三娘本就脱跳,上了毬场摸到月杖更是气盛,连餐饭也不忘月杖,可见击鞠移心性。看在三娘今日是见义勇为,不在加罚。今后宫中不许行击鞠,改毬场为校场,用以强身健体。”姬宴平一愣,连忙丢开新到手的月杖,起身称是,坐下时不忘睨姬赤华,暗骂二姊不厚道。阿四观八方瞧热闹,啃完林檎,偷偷埋进乳母的怀里嘿嘿笑话阿姊上当。酒足饭饱又看了一场大戏, 等到宴散,人人都有一丝意犹未尽。阿四也是,瞪圆眼四处搜寻别人的小秘密。可能是有崔家前例近在眼前, 官眷们规规矩矩地从宫道离开太极宫, 阿四没能抓到八卦,但在人烟散尽之际碰见了许久没见面的姬若水。阿四热情地冲上去:“阿兄今日也进宫啦!”姬若水苍白的面色胭脂都遮盖不住, 颇为憔悴地倚靠壮仆等候, 见是阿四才升起星点笑意:“四娘还记得我?”“为什么会不记得呢?”阿四挠头, “阿兄今夜住在宫里么?”小孩子忘性大是常事, 阿四记得住他,倒很让姬若水高兴。他勉力站直身, 弯腰和阿四平视:“是啊, 我和熙熙阿姊今夜住在承欢殿。”阿四小大人似的点头, 摆出上辈子老人关心新嫁人的架势:“那很好呀。不过阿兄看起来不太好,是日子过得不好?还是熙熙阿姊待你不好?”姬若水莞尔一笑:“要是熙熙阿姊待我不好,四娘要为我做主吗?”这话真奇怪, 她当然要和姬宴平帮助她一样,为家里人出头了。阿四叉腰道:“那当然了,阿兄也是我姬家人嘛。”落后几步走出来的尤熙熙被童言童语大笑:“那好吧, 阿四要怎么帮我家的大公子出头呢?”仗着不远处都是自己人,阿四对尤熙熙的一点小害怕也消失不见, 理直气壮地回答:“等我长大了,就和熙熙阿姊打一架。”阿四为自己的机智的回答得意,进可攻退可守,大可以等长大再看看打不打得过, 要是做不到,还可以是童言无忌嘛。“哈哈哈哈, ”尤熙熙挥退身边跟着的人,昂首阔步向阿四走来,半蹲下拍拍阿四圆鼓鼓的小肚子,“好,那我可就等着阿四长大和我较量。”清朗的笑声回荡在人群散去后空档的殿前,阿四认真地说:“那你可要对阿兄好一点儿,他身体不好呢。”尤熙熙笑得捧腹,“阿四说的是,我一定爱惜大公子。”姬若水用帕子擦了擦尤熙熙眼角笑出的泪珠,强行终止了这场跨越二十年的约定,“好了好了,到时候阿姊都老了,多吃亏的事。孟夫人还在等四娘,今夜就散了吧。”阿四依依不舍地和两人挥别,尤熙熙和姬若水的背影在随从的簇拥下逐渐淹没于昏昏夜色中,阿四只能隐约看见风中摇曳的明亮风灯。她蹦蹦跳跳去和孟乳母会合,坐步辇回到丹阳阁。在外玩闹一整日,不免要洗浴再入睡。阿四专属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