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骂林巡的八辈祖宗,等他着急忙慌地赶过去,才发现事态发展和自己以为的不一样,闻绛一手托着林巡的下巴,另一手拿着支水性记号笔,正在往林巡的额头上画古埃及壁画里常见的大眼睛。
“草,”钱朗下意识说:“你俩搁这儿s二郎神呢?”
温天路彻底绷不住,噗嗤一声栽倒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就连林巡那位柔情蜜意的小情儿,也忍不住颤抖起肩膀。借着昏暗的灯光,钱朗终于看清林巡脸上不止这些,他左右脸上还各画了只活灵活现的王八。
闻绛画的时候还很讲究对称,钱朗摸着下巴端详片刻,大力赞美他的画技:“不错啊,远看跟俩门神似的,能辟邪。”
林巡自己的脸就黑得像妖怪,他一把都没赢,心里门清对方绝对也做了弊,奈何明面上揪不出把柄,只能任由对方在自己脸上画画。
林巡人坐在闻绛的对面,输了只能往前探出半个身子把脸凑过去,反倒像在当闻绛的狗,闻绛的手指修长有力,为了防止林巡乱动把对方下巴掐得很稳,而离得越近就越能感受到这张脸的优越,闻绛漆黑的眼瞳像个能把人吸进去的冰冷深渊,不容拒绝又高高在上地俯视林巡,看得林巡心里发毛又恼火,最深处还升起种古怪的异样。
而谢启只觉得好笑,终于开始正眼看待闻绛,但也止步于此,他当惯了大爷,和“高冷男神”这种同样被人捧的类型可合不来,也不像林巡那样爱上赶着犯贱,他不找闻绛的麻烦,闻绛最好也别来烦他。
这次见面有了个不错的结尾,散场时大家各走各的,钱朗和闻绛不会在外面过夜,离开的也最早,之后谢启也选择离场,他又不在酒吧猎艳,坐这儿还没飙车有意思,他将过走廊拐角时听见自己的朋友熟悉的声音,钱朗正不留余力地嘲笑林巡的吃瘪,末了又后怕地说:“我刚过来时还以为你俩打啵呢,吓死我了。”
“要是以后还喊你打牌,你直接拒绝就行,”钱朗跟操心小弟似的跟闻绛叨叨,”他不敢真把你怎么样,咱不跟这种别有用心的家伙玩。”
“没事,他出千水平不如我。”谢启听见闻绛冷淡的语调,像在表达自己对这些挤兑人的小把戏不屑一顾,比起欣赏对方性格,他更怀疑钱朗这热脸贴屁股的是给对方当起了舔狗。
下一秒他听见闻绛又说:“我们要跑吗?”
“那支笔其实是油性笔。”闻绛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他应该发现脸上的笔迹擦不掉了。”
钱朗和闻绛的声音立刻变远,谢启听见一阵略急的脚步声和钱朗实在憋不住的笑声,他原地站了会儿,回想起当时的诸多细节,闻绛拿出笔时并不遮掩,而是边说这是水性笔边大大方方放到桌面上给所有人看,但林巡当时只顾着不丢更多的面子,看也不看地凑过去让闻绛直接上手。
闻绛毫无动作地沉默了两秒,顶着那张面瘫脸拿起笔陷入沉思,其他人都以为这是优等生乖宝宝在不好意思,林巡心里希望闻绛停手,嘴上大度地说:“随便画随便画,说好的愿赌服输,怎么画都随你。”
于是闻绛本欲开口说些什么的嘴又闭上,点了下头在对方脸上画了个王八。
谢启想完一圈,内心忽然生出个诡异的猜测,这位学校里挺出名的高冷学霸,该不会当时是想开个玩笑,结果没人当他的捧哏吐槽“这上面写的可是油性”,正在纠结之际听见林巡说怎样都行,才顺势而为将错就错画上去了吧?
青池不会在明面上划分阶级。
阶级由人群聚集而自然诞生,就算青池对外主张公平公正一视同仁,学生们也会因相处行为,能力成绩,以及彼此之间相差悬殊的家境背景自发划出等级和区域。
这种划分有时很微小,只是午休会去不同的休息场所,晚饭选择了不同价位的餐厅,有时候又会明确成为对某类群体的贬低和偏好,除了青池一些人私底下戏称的“贵族与平民”的问题,富家子与富家子,贫困生与贫困生之间也常生出不少事端。
而这之中的大部分,又都会变成校园论坛上的八卦谈资,点开论坛首页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各种校内名人话题和由此延伸的派系喊话,最近盖的比较高的两个楼,一个是猜测话剧社今年要推出的原创话剧的可能选角,另一个则在追踪式报道江鹤虎和他那不知来头的新晋仇家。
上个月初,有人秘密拍下了江鹤虎在东区二楼的男厕所抽烟,并对低年级学生进行恐吓勒索的照片匿名发送给班主任,导致江鹤虎被迫安分了一段时间,现在他受到的管束变松,江鹤虎放话要揪出那个举报人“好好聊聊”,论坛楼里便开始和地下党接头对暗号一样谈论“jhh”的动向,最新进展对方已经摸排到了中区a-1班。
正是闻绛所在的班级。
一个月前,中区和东区的学生合班上课,也让江鹤虎逮到了猎物,他在二楼男厕欺凌中区的学弟时,闻绛他们正在一楼的礼堂里学习声乐,理论上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反复奏响的乐曲能掩盖住外面的任何响动,再退一步,当时礼堂门口也有负责记录的学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