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早遣出去了,墙根下阴凉的一片,影子推移过来,鬼气森森。这样难得的安静里,忽地传来有人跌倒的声音。郑国公夫妇吓了一跳,急忙出去查验。四小姐发觉他们找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却还是被抓了个正着。郑国公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唯一养着的女儿造了反,竟敢跑过来偷听他们说话,恼起来,当即便甩了她一巴掌:“好好好,养你到那么大,倒算计起自己的老子和老子娘了!真是反了天了!”四小姐吃痛,脸一歪,前所未有地把心一横,与他争辩:“傻子也看出来郡主与那个月奴要好了,还要作践她。人家说老虎的尾巴咬不得,你们倒好,非得让全家人跟着陪葬才算完!”郑国公不曾想她还敢忤逆自己,更是发火:“呸!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可怕,几时还称得上是老虎?我看你真是蠢得升天了,白养你到这么大。”郑国公夫人也气得不行,上前拧了一把她的脸:“才给你贴在脸上的吉祥符呢,谁许你撕下来的,是不是成心要把你哥哥咒死?成心要把爷娘气死?”“我哥我哥,除了我哥还是我哥!”四小姐忍无可忍,推搡开她的手,“永平郡主她早就攀上太子殿下了,半个长安都知道,何况陛下赐了她那许多兵士,你们还逞能呢!这样好了,我一头碰死在这好了,还能落个干净!”她急得半死,偏偏郑国公夫妇只当她是小孩子说胡话。郑国公夫人更是掐着她的脸,把她往自己的院子里拽:“书也不看,吉祥符也不贴,一点出息没有,天天在这逛,几时还有闺阁淑女的模样。”四小姐痛得直掉眼泪,也许是因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竟一反常态,狠狠地将郑国公夫人推到在地上,还捡了两把泥,往他们夫妇脸上一人砸了一把。
她控诉出声:“那画满了鬼儿的符还算得上吉祥符?儿子吉祥才算吉祥是吧?女儿你们就不管?自我从叔母家里回来,从没有一日是好过的。”“你个白眼狼!”郑国公抄起棍子要打她:“对你这样好了还不知道知足,既养了你这样的白眼狼,不如打死算了,打死了大家都干净!大家干净!”在这种畜生眼里,比起叫他们活活打死的三女儿,贴鬼符儿实在不算什么。四小姐才十四岁,个子不高,与他争夺木棍实在没有胜算。好在她机灵,手下藏了一把泥,正好往郑国公眼睛上糊去,趁着他反应不及,立马往角门跑。什么淑女风范,她再管不上了。郑国公夫人反应回来,大呵了一声:“抓住她。”院子外的仆丁们终于有了反应,举着火把层层围上来。可他们误以为是来抓飞贼,见着四小姐,实在愣了一愣,何况一扭头就瞧见了满脸泥巴的郑国公夫妇。家务事,他们谁也不敢管啊。四小姐趁此机会爬上了女墙,咕咚一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