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出了宫门,秦放鹤必然立马开溜。机会只有?这段漫长的宫道。所以他只是摸了摸儿子的手,微微叹了口气。那位小皇孙仰起头来,眨巴着眼睛,先看看自家父亲,再看秦放鹤,有?些忐忑,“刚才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本该稚气的脸上已经充满了近乎成年人的小心和谨慎。四皇子也有?些不?明白。偏偏现在天?元帝又允许他们一起离去,激动之余不?免多想,想着在父皇心中,我是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可转念再一想,或许父皇就是故意让我这么想的,又或者其他的兄弟,也曾有?过类似的机会。这些想法都太要命了,四皇子没有?说出口。但?秦放鹤还是从他的眼神和语气的细微变化中猜到几分。他忽然再次意识到天?元帝,或者说皇权本质的可怕,觉得?这几位皇子有?些可悲,可怜。帝王心术,如此无情,如此冷漠,他们分明是父子,却更是君臣。而作为这场游戏的规则制定者和cao盘手,天?元帝以一种正常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引诱皇子们,促使他们相互猜忌,却又不?得?不?在猜忌和提防中相互竞争,奋力前?行……他是玩弄人心的鬼神。但?话说回?来,秦放鹤本人的处境并不?比四皇子好多少。至少人家是血肉至亲,天?元帝再怎么无情也下?不?了杀手,可他只要踏错一步,就有?性命之忧。想到这里?,秦放鹤甚至有?点想笑?。你呀你,又怎么有?资格去可怜别人呢?官场之上,最忌讳的就是没必要的同情心。这太多余,也太致命了。整理好思绪,秦放鹤笑?笑?,“微臣自幼孤苦,其实并不?大?懂得?父子相处之道,想来殿下?和小殿下?至真至纯至孝,陛下?心中也是欢喜的。”听了这些废话,四皇子不?免微微失望。这是不?愿意跟自己交心啊。不?等他开口,秦放鹤却又道:“不?过微臣想着,这世间万物万事?,讲究的也不?过是一个度。”缺则不?及,过犹不?足。刚才那位皇孙其实表现算不?错了,奈何说得?太多太周全,尤其是“cao劳国事?”。哪怕你心里?明白,这几个字也不?该这会儿说出来。一旦出了口,就把本可以纯洁简单的祖孙情拉到了皇权之争上,也从侧面显得?四皇子的孝心不?那么真。在天?家,国事?和家事?一定要分开。只论家事?,显得?你纯孝,把天?元帝哄顺心了,才有?可能派给你国事?。说白了就是一个皇帝可以给,但?你不?能主?动讨。与皇帝相处就是这么回?事?儿,什么场合、什么情绪下?该说什么样的话,一步也错不?得?。四皇子听了,犹如醍醐灌顶,又不?禁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