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陈舒还将未婚妻指给秦放鹤看,是一个个子不算高,但脸面圆润,眼睛圆圆、鼻子圆圆、嘴巴也圆圆的姑娘。他们看时,那?姑娘也正偷偷往这边瞧,两边四目相?对,姑娘俏脸飞红,却还是大大方方冲陈舒哼了声,然后才?飞快地别开脸,只?留给这边一只?红彤彤的耳朵。陈舒嘿嘿直笑,一个劲儿拉着秦放鹤说:“是不是很好?”他爹他娘都说啦,这样的姑娘有福气。他觉得爹娘说得对!不然怎么看一眼,便觉浑身有力气?那?边宋氏姐妹如愿见到秦放鹤真人后,也如了了一桩心?事,又玩了几轮后,便借口更衣,退了出来。赏春宴漫长,各家?都带着豪华马车,上面各色陈设一应俱全,若主?人疲乏时,还能躺下?休息。宋氏姐妹便洗漱一回,除了外裳,小姊妹两个脸对脸躺在车厢里说话。妹妹半缩在姐姐怀里,笑嘻嘻问道:“姐姐,你?喜欢他么?”阿芙捏捏她软乎乎的脸蛋,“或许吧。”话都没?说一句,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小姑娘觉察到她的忐忑,又往她怀中钻了钻,伸手?搂住她细细的腰,也不笑了,声音闷闷道:“那?姐姐,你?怕么?”阿芙怔了下?,似乎又回到年前,父母初次向她们姐妹提起此事时的场景。其实早在这之?前,阿芙便有所察觉,因为一直对她婚事极其迫切的父亲,竟突然不逼着她外出交际了。事反常态必有妖,自?己年岁渐长,父母亲只?有更着急的份儿,怎会……除非,除非他们已有了人选。果不其然,几日之?后,趁着晚饭后一家?人说话的空儿,赵夫人忽然说:“这里有一门极好的亲事……”他们说了许多?,但主?旨只?有一个:这门婚事,宋氏必须拿下?来,而且必须由他们这一房拿下?来,决计不可便宜了旁人。阿芙垂着眼睛,看小妹妹的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角,眼底满是对未来的懵懂迷茫和恐惧。她才?十四岁,哪怕开始跟着大人们外出交际,也不太明白成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短暂人生中,她未能窥见任何所谓的婚姻幸福,本能地对未知感到恐惧。阿芙便抓住妹妹冰凉的小手?,抬起头来,冲父母温温柔柔地笑,“我来吧。”然后她就亲眼看着父母松了口气,复又泛起几分真实的欢喜。宋伦说:“也好,我们原本也想先紧着你?来,毕竟你?妹妹还能再等几年……”况且长女嫁得好了,后头孩子们的婚事也就矮不到哪里去。一个人的一辈子,就这么决定下?来。虽未过明路,但阿芙知道,如无意外,便是这样了。晚上躺在床上,阿芙忽然觉得有些荒谬,近乎不切实际的荒谬。就这样么?我就要跟个不认识的男人过一辈子了?虽然她从很小就知道大致是这般结局,可当这一刻真的降临,仍是无法克制的滋生出虚幻感。“姐姐,”妹妹阿芷,便是这个时候偷偷跑过来的,“姐姐,你?不怕吗?” 太学你不怕吗?阿芙心底有个声音,怕呀。她怎么能不怕呢?在自家时?,纵然父母再如何严厉,终究是骨肉至亲,可成亲……但她不能说?。阿芙笑着摸摸妹妹的手,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将她拉到自己被?窝里,“外头还冷呢,这?会儿穿的这?样做过来做什么?还不快进来暖和。”小姑娘就笑嘻嘻钻进来,搂着她,“姐姐身上?香香的,软软的,好舒服。”她仰起脸,又问了一遍。阿芙替她顺了顺头发,“他也是人,只有两只眼睛,两只手,有什么可怕的?”这?话像在说?给妹妹听,又像安慰她自己。阿芷皱眉,“可是,可是你们之前从未见?过,况且我也常听祖父说?起,说?董门之人都甚是可怕。”她还不大明白派系之争,但听说?那位董阁老是个很?严肃的人,那么他的徒孙,想来也不会太?和煦吧?祖父待她们很?好,不会骗她们的。“傻丫头。”阿芙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嫁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
各取所需,生儿育女,凑堆儿过日子罢了。嫁个外表老实的,他心里还未必老实呢,父亲号称君子,外头也说?他与母亲琴瑟和鸣,可纵然如此,不还是有两房妾室红袖添香?什么老实人的,万一来日闹起来,人财两空,心里更?难受。还不如找个表面光的,起码当下看着顺眼。来日的事,来日再说?吧。今日见?了,老实讲,阿芙确实有些意外。因为?听母亲说?,这?位小?秦相公身世很?苦,自小?没爹没娘,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简直闻者落泪。阿芙曾见?过下头的百姓,确实很?苦,对?方能顺顺当当活这?么大,还考取功名,确实不容易。父亲却说?,他虽然出?身不大好,但也算读书人家,一路得人看重,且如今又拜得名师,也就补齐了。“我儿不必多想,为?父曾见?过的,端的一表人才,十分斯文俊秀,目光灼灼,来日必有所为?……”但长辈眼中的“斯文俊秀”,跟年轻人们自己看的好看,标准并不完全一致。所以阿芙就觉得,父亲这?些话,听听也就罢了。好处是,起码能确定五官端正,不丑,不影响来日做官。所以来赏春宴的路上?,她就不断在想,想自己未来的夫婿是否满脸苦相,举止畏缩……阿芷的兴奋,也就可以理解了。任谁也不会喜欢姐姐嫁给一个丑八怪!虽只远远看了眼,但阿芙出?身世家大族,从小?练就一双看人的利眼,她可以确定,对?方的从容镇定、舒展松弛并非作假。单纯这?么看,那位小?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