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长老悚然之间卸去了力气,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他身后的一众门人以为要收手,三色光罩登时却了三分之一。金木二长老等门人难以支持,光罩迅速湮灭,三才阵不攻自破。
韩宛铮压力顿轻。她跳起身来,看见楼下众人都流露出惊恐之色,她心中涌起无比快意,笑道:“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宗裕骐扶着班昊,在桃花林中看得目瞪口呆。
班昊神情激愤伤痛,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来,说道:“够了……够了。韩宛铮,你快合上焱阵图,我们饶你走路便是。”
韩宛铮哪里肯信他?鄙夷道:“死老头,你刚刚不是还说,只要你们还留下一个活口,断不容我下山去么?”
焱阵图似乎活了过来,不断撞击着她的掌心。她双手擒着一根木轴,高高举过头顶,尽情将焱阵图抖落开来,另一根木轴就咕嘟嘟滚落下去,尖声道:“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大家一起死了罢——”
那焱阵图展开之后足有一人之高,布帛在韩宛铮身前飘飘荡荡,其上绘着大片大片火红血色,透露出刺目闪耀的熊熊火光,足足照出里许之外。
韩宛铮口念法诀,催动助力。她站在焱阵图之后,很快看见几缕红须飘悠悠透出了布帛,一条火龙就要探出头来。
此时此刻,仙长首当其冲,站在焱阵图在正面。他只觉一股逼人灼气烧上身来,底下金木水三长老叫道:“快撤呀!”连班昊也叫道:“你压不住焱阵图的,快走,快走。”
宗裕骐手心里都是汗,连心跳都停了,目不转睛盯着火红光芒里那一抹白影。
仙长却不进反退,咬破了舌尖,嗤的喷出一口鲜血,双手结了个法诀,手心一道冷冽白光就射向了焱阵图。
韩宛铮觉得焱阵图一抖,火龙似乎缩了一缩头,她不由得大怒,喝道:“你们都困了四百年了,该出来透透气儿了——”随即大声念诵鬼母魔王所创的心火口诀。
那火龙立刻狂怒交加,七窍中都喷出炽热火焰,蓦地探出龙头,吸了一口长气,接着吐出一声尖锐长啸,众人都难受得捂住了耳朵,龙啸在远近山谷回荡不休。
啸声起处,更刮起一阵橘红狂风。那仙长正当风口,通被风吹得睁不开眼来,只顾得上运功护体。火龙再是一声长啸,那狂风就如卷败叶般将仙长刮起,只见他身如流星,没入红风,嗖的一声就被刮去了天边。
宗裕骐急道:“他怎么样了?”
班昊自知今日死期已至,反而镇定了下来,反手在宗裕骐肩上一推,说道:“桃花林往西一处断崖下有小瀑布,你们速去躲在水潭里,或能自保。”
卫将军急忙传令退走。宗裕骐一惊,拉着班昊的独臂道:“那你呢?”
班昊露出沧桑之色,苦笑道:“我无色派誓同焱阵图共存亡。”他知道宗裕骐不舍得抛下自己,喝道:“你这凡人留在此处也是无用,快逃命去,省得我还要分神顾你!”
宗裕骐忙把自己的风雷马牵给班昊,说道:“你老受了臂伤,骑马好歹可以借力。”
班昊眼中含泪,动容道:“好孩子,你去罢。”
宗裕骐亲手扶着他骑上风雷马。金乌国众官兵已排列齐整,卫将军伸手一拉宗裕骐,宗裕骐就飞身上马,与卫将军共乘一骑,喝道:“我们走!”一行兵马就往西冲出了桃花林,扬起一路残花尘土。
那黑蛟瘫倒不起,硕大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又看向了听松楼顶。
却见第一条火龙已经钻出了焱阵图,跟着是第二条、第三条……数不清多少火龙盘绕峰顶,一时间,黑压压的乌云排山倒海般压向了无色山。一条火龙厉声长吟,其余火龙一齐相应,全都张口喷起火来,烈焰飞腾,阖山起火。
无色山中飞禽走兽乱作一起,四面八方响起了无数哀声惨叫,天地陷入了无间烈火地狱之中。
韩宛铮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将焱阵图挂在残破楼顶,自己躲在焱阵图之后自保。那黑蛟则化作人形,手足并用爬在地上,奋力投入了桃花林的一口水井。
班昊骑风雷马奔向碧霄宫下的空地,无色派众门人都聚了过来,有的畏惧惊恐,有的决绝勇敢,有的不知所措。
金长老慷慨道:“掌门,今日我等都毙命于此了,可惜全盘大计胎死腹中。”水长老垂泪道:“八百火龙逃出焱阵图,世间势必又要兵连祸结,万民倒悬。”
班昊凛然道:“鬼母当年借八百火龙残害了无数生灵,今日八百火龙得脱焱阵图的封印,必定风助火势,火借风力,威能无限倍增,先是祸害无色山,再去毒害他处,终致三界皆化作末世火海——焱阵图说是三界至宝,实是三界最大灾殃。碧霄娘娘既将此物托付于我,我辈责无旁贷,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一条火龙飞离无色山。无色派众门人,摆清虚封印法阵!务必要在无色山,把八百火龙再次封入焱阵图。”
众门人按下如潮心事,决然道:“谨遵掌门人法旨!”
班昊、金木水三长老各自站定了阵脚。班昊一声令下,众门人纷纷祭起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