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无可救药的家伙,到这个时候还不愿放过我吗?”居住了十年的府邸被官兵查封了,身上的华服被除去,脸上都是憔悴,心里其实很难受,觉得自己牵累了他,可是嘴里的话却是不饶人。
那时真的想说的是:“阿朝,你放弃我吧,就让我跟着爹娘去了,你继续当你的丞相不好吗?”她自己也知道,她其实不值得他这么喜欢他。
当年的她给予他的,和他为她做的相比,根本是杯水车薪,他不需要用一生来偿还的。
“棠棠,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死也别想,生生世世都别想摆脱我。”心中满满的情意都扭曲了,明明该是情话,说起来却像是威胁,两人争吵了起来,就这样……左朝枝就同她一起踏上被流放的旅途,千山万水,没有马、没有车,只有一双脚,有多少路她走不动了,便是他背着她,自己的脚都走得渗血了,也不舍得她落地。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承认……原来左朝枝早就在她心中,只是她一直惦念着过往的安逸生活,不愿去正视身边的人。
不知惜取眼前人她不知足,误了他的一生,也误了自己,当她想好好对待他的时候,身子已经残破不堪了。
“棠棠,你心中可有我?”那个在沙场上建功无数、杀敌千万的男人无比委屈地问着。
棠眠很想说:“有的!如今只有你了!”年少时以为那些出口成章、风度翩翩的男人才值得托付,可活到如今才知道,那看似武莽的男人一颗沸腾的真心,要比那千万句好听的诗句实际多了。
棠眠的干裂的嘴一开一合,却什么也没挤出来。
带着满满的残念,她死不瞑目。
“朝枝,我真的好爱你。”她好想这样对他说,至少让她说一次吧!
左朝枝的泪水滴落,滴进了她的眼,滑过了那已经扩散的曈,又从她眼眶夺出。
“棠棠,你好狠的心啊!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才这样践踏我?”在最后也没能得到一个令他满意的答覆,左朝枝满目猩红,看起来是已经入了魔。
左朝枝恨恨的盯着怀中最挚爱的人,不知道心中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不管是前者抑或是后者,没有她的世界,他活不下去,他将最炙烈的情感全部托付给了她,进行一场豪赌,最后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那是个寒冬腊月,左朝枝踩着踉跄的脚步,背着她的尸身走上了结冰的湖面,他俊秀的容颜如今有些憔悴,有神的眸子失去了神采,他很专注于手边的工作,拿着已经有好几个缺口的小刀,凭着蛮力凿开了厚厚的冰面,他的手掌都冻裂了,可是他似乎感觉不到痛。
人走到了最后,要活下去凭着的是一股气,在棠眠断气的那一刻起,左朝之身上的气也满慢的消散了。
失去求生意志的人,是难活了。
冰面下面是透凉的湖水,他慢慢砸开了一个可以容纳两人下沈的空间,接着他用衣带把两人紧紧地套在一起。
左朝枝摸着棠眠蜡黄冰冷的容孔,她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可他却觉得她美极了,他满心满眼看到的是她身披嫁衣时那美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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