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后颈掏出纸片,转移话题:“该吃午饭了!”
舍友们的气到午课晚课结束都没消退,从校领导骂到男同学,课间按着江魅给她们捶腿,江魅敷衍着,心里惦记她的小金鱼。
等晚上舍友1号2号去公共浴室洗澡,江魅才从姬清和床上取回小金鱼,打开说明书看一遍就懂了。
姬清和瞧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再问警局笔录的情况,嘱托她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震动棒,说别人未必能接受。
情趣玩具不能被女生宿舍接受,女人不能被社会接受,不能被看见的压抑,也许有共通之处。
非人类想不明白,不想明白,不能让身体难受,赶紧安慰自己吧!
在不许她们张扬的地方,她需要快乐。
使用震动棒前需要清洗,怎么办呢?
江魅把小金鱼裹在浴巾里,做贼似的抱着洗脸盆,去浴室排队。
拉紧独立淋浴间的帘子,才小心地掏出小金鱼,蹲在上一个人洗完澡留下的水潭里,用清洗内裤的抑菌皂轻柔地搓洗它。
蒸汽从相邻的淋浴间飘来,水流从两侧的门板涌来,带着别人的体温和湿气,构成人类社会永恒在场的审视。
她感觉被看不见的眼睛盯着。
“不想变成妓女,就不要让别人看见!”姬清和嘱托时凝重的面色浮现在水盆中。
妓女又怎样?江魅以为姬清和只是不喜欢当妓女,以为妓女和厨师只是职业有所不同。
姬清和说妓女二字时有一种贬低的意味。
厨师比妓女高贵吗?学生比妓女高贵吗?招生办比妓女高贵吗?
妓女是人类的一种吗,人类比妓女高贵吗?
江魅不明白,她握着莲蓬头,飞快冲掉小金鱼鳞片上的泡沫,拿面巾纸擦干净,再裹进浴巾带回来。
看一眼舍友都不在,她就爬上床,拉紧床帘,把鱼嘴贴近阴蒂。
现代女人的性只能存在于帘幕之后,正如古代女人的脸只能存在于屏风之后。
她们走进去,再走出来,走过一张被命名的处女膜,从女儿变成母亲,不需要成人的过渡。
强烈的振动伴随噪声,从腿间传来,而江魅的注意力全停在门边,留意舍友有没有回来。
不能高潮。
把被面贴在嘴上,被角戳在脸颊,想象爱欲丰满的乳。
不能高潮。
机械性的刺激让阴蒂肿大,加热的吮吸头带来虚伪的快感,可江魅知道,那不是快乐。
不是快乐,依然上瘾般不撒手,直到阴道响应了振动,抽搐起来。
她忽然理解了小树林里学生们隐秘的性爱,把小金鱼放回盒中,闭上双眼。
为了申请性学社团,她发出了三十封措辞严谨的邮件,二十条短信,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好像她的文字,她的声音,都已经从这世间蒸发。
“死了爹的!”她学着人类舍友小声骂一句,不清楚后面的名词该选择什么范围,于是戛然而止。
算了。
人类有爹,她又没爹,何必生气?
无限的愁闷裹挟了睡意,铺天盖地,重重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