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涯与她都住在前院。”江寄月说到此处,也任不住露出了讥诮的神色,“当着婆母与夫君敢与奸/夫往来得如此密切,他们还一个个的都装聋作哑,这里面我说没有隐情,你信吗?”
周昭昭愣愣地摇头。
江寄月便没有再往下说了。
周昭昭蓦地握住她的手:“果真是相爷逼迫你的?”
她是自然而然地联想,江寄月却有些不自在,含糊道:“是也不是吧。”
若是不是,她就可以明确地否认了,周昭昭心头一紧道:“荀相从前帮过范廉逃脱嘉和郡主的魔掌,我还当他是好的,却不想原来是一丘之貉。”
她原本就很喜欢江寄月,那是种没理由的喜欢,尤其是江寄月长得娇娇憨憨的,笑起来又很纯很甜,每次周昭昭见了她,心里总会尤然生起些保护欲来。
今听说她这般被欺负,自然是心疼得很,道:“那你该怎么办?他总要成亲的,难不成你要被他白睡吗?”
江寄月愣了一下,道:“倒也不是……”
周昭昭急道:“就算他说了要讨你去做妾,你也不要答应,那种大户人家哪个好相与的?何况你前头还有正妻压着,你迟早会被磋磨死的。”
江寄月默住了,荀引鹤没嘱咐过她,只说赐婚还早,沈知涯与她的关系还没理清楚,让她关起院门不要多管,却没说这事能不能告诉周昭昭。
大约荀引鹤觉得拦路虎都清得差不多了,也没想到会猛然蹦出个周昭昭在这儿生事吧。
江寄月思前想后,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没有解释。
周昭昭却已经气上头了:“不行,我们不能这样白白被欺负去,你家人在哪?我给你盘缠,你回家去,沈知涯这男人靠不住,我们也不要了。”
江寄月道:“我没有家人了。”
周昭昭一顿:“更气了,你无依无靠也不是荀相欺负你的理由!我依然给你盘缠,你去我家乡,我还有几个堂姐嫁在村里,我去信让她们多多关照你。”
江寄月愣住了。
如果最初时周昭昭这般与她说,她恐怕真的会走,可是现在,江寄月想到荀引鹤身上的伤,脚步像被钉死在原地,一步都动不了。
关于江寄月与荀引鹤的婚事,荀引鹤努力了九成九,剩下的那点子,只需要江寄月等着黄道吉日,嫁过去便可。
她已经什么都没做了,更不能在荀引鹤努力了九成九后,就翻脸弃他而去,那对他太不公平了。
于是江寄月拂开周昭昭的手:“我想现在暂且是用不上的。”
周昭昭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寄月。
江寄月道:“但有朝一日需要你的堂姐照拂也为未可知,因此我在这儿先谢过昭昭了。”
周昭昭过了好会儿才道:“你是见着那日荀相的样子被打动了,才愿意继续无名无份地跟着他,对吗?”
江寄月道:“他确实是打动了我。”
“好吧。”周昭昭看上去似乎还是不能理解江寄月的选择,但她也没有再说下去,毕竟这样的事外人总不好置喙,周昭昭若实在看她不起,不再来往就是了。
但江寄月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周昭昭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不愿意失去周昭昭。
江寄月犹豫着,想把事情告诉周昭昭,却听得前院忽然传来喧哗声,倒不是男人的声响,而是几个婆子粗重的声音传来,江寄月与周昭昭面面相觑的。
周昭昭喃喃道:“凉雨亭留下的阴影,现在我一听上了年纪的婆婆的声音就害怕。”
江寄月道:“那你留在屋里,我去看看。”
周昭昭顿时愧疚起来。
她不喜欢江寄月做出的那个昏了头,最后只能把自己赔得分文不剩的决定,她也不信江寄月没有看出来,但事情发生了,江寄月仍然毫无芥蒂地把她藏起来,自己顶在前面,就如在凉雨亭面对嘉和郡主那般。
无论周昭昭的态度如何波动变化,江寄月待她总是不变的,一样的赤忱真心。
周昭昭忙道:“我与你一起去。”
又不放心,左看右看,抄起把凳子提着,预备关键时刻当个趁手武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前院门户大开着,四个粗使婆子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气势汹汹的,有几个破开门进了屋似乎在拉扯沈母,里面传来沈母的惊叫声:“你们究竟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有婆子回答:“我们是镇北王府的,王妃让我们带你去看看你儿子做出的好事。”
听到镇北王府,江寄月忽然就顿住了,心思被点得透亮般,她想到了荀引鹤。
周昭昭却先冲上去了:“怎么又是你们镇北王府?欺负了儿媳不够,现在改欺负婆母了是吗?这上京到底有没有王法能管管你们了?”
她被重重一推,凳子落地,她“啊”了声。
江寄月忙进去,就见素来好整洁的沈母散乱着头发,被两个婆子犯人般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