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前一节课的下课,外头下起了大雨,当大家在抄联络簿时,周夕雨去了趟厕所。
当她上完正欲出来的时候,她原本要转开喇叭锁的动作却停住了停住了。
是陈郁慈和林苡伶,她们正议论着她。
「欸苡伶,周夕雨不是剪头发了吗?」陈郁慈倚着墙对着正在涂口红的林苡伶道。
「嗯。」
「她还剪的和你一样短,还剪空气一字刘海,半丸子头,我看她根本就是想学你当初!」
周夕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即便刚剪不久,但她还是后悔了。
难道她连剪什么发型和爱漂亮及清爽一点的权力都没有吗?为什么要被议论?
周夕雨握着喇叭锁的手紧了紧。
林苡伶照着镜子,将唇上刚涂好的赤茶色口红抿了抿,甩了甩已长长且烫成大波浪的捲发,一脸自信:「没差,她想学就学吧!她顏值就摆在那里,终究是东施效顰。」
她没有要学林苡伶!头发是前几天她妈妈打电话要她剪的!
不过林苡伶倒有一点她还真是学不来。
恶毒,周夕雨在心里冷笑。
陈郁慈见林苡伶有所回应,便一股脑儿的拉高採低,开始讨好林苡伶:「对啊!苡伶你是我们班上最漂亮的女生,身高高腿长,浓眉大眼,前凸后翘还有四分之一的荷兰血统,要追你的人多的是,哪是周夕雨那个皮肤蜡黄的贫乳妹可以比呢?」
陈郁慈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林苡伶的反应,心里一直在期盼着林苡伶给会她李玥衡学长的电话。
「贫乳?」周夕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虽然没有林苡伶的傲人的f,但好歹也有c啊!她真的觉得陈郁慈为了拿到学长电话而疯狂踩低她讨好林苡伶的行为真的很噁心。
没办法,这就是人性,有些人为了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可以做出许多伤害别人的事情。
周夕雨无语望天,她现在只求她们赶快离开,她才不会热死在这!
不只是周夕雨,林苡伶也快受不了陈郁慈了,她还在那里继续像机关枪一样滔滔不绝着,林苡伶只好一边描着眉,一边敷衍,心里不断腹诽:干!这丑女到底有完没完,真得很烦很吵!自己长成那样子,还敢说人家?香肠嘴配上满口黄牙,真恐怖!
「对了!你今天是要去哪呢?画的那么漂亮?」陈郁慈朝以画完妆的林苡伶问。
「约会。」林苡伶不耐烦的回答,便逕自走出了厕所。
出了厕所后两人仍继续心怀鬼胎的继续谈话。
待她们都走了后,周夕雨才开了门出来,看到镜中的自己,她有些愣了。
镜中的自己脸色在听完她们的话后已苍白不堪,其他处的肌肤确如陈郁慈所说皮肤蜡黄,以无往日的白皙,面容倦怠憔悴,形销骨立,宛如行尸走肉,她外表所有地方几乎都变了,那,唯一没变的地方,是哪里呢?
她找不出来。
她无助的蹲了下来,如婴儿在母亲肚子里一样,双手抱着膝盖埋头大哭。
而权向阳刚从男生厕所出来便见到了周夕雨这个模样。
其实他刚什么都听见了。
他那黑暗的记忆似乎被触发了,心里那道癒合的伤疤突然开始隐隐作痛。
周夕雨的模样让他看到了一年多前的自己。
那个深受霸凌泥沼的自己。
很无助,很恐惧,很不安,很害怕,很无力,很忧鬱,想逃避,很绝望,想自杀,只能哭,不能反击,天天提心吊胆,怕那群人又来找他麻烦。
那时侯每次被打完的他,也是蹲在厕所里哭,也是遍体鳞伤,他太弱小了,反击不了,所以只能被霸凌。
大家都害怕他们,所以没有人帮他。
记忆在翻搅,痛苦在泉涌,被霸凌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如千军万马快速奔驰,挥之不去,尘封许久的痛再次袭来。
其实他在不知不觉也变得和那些漠视的人一样了。
知道她们那群人骂周夕雨婊子,当她们在他面前骂时,他却装什么都没听到,默不作声,因为怕会再次被霸凌,却反而意外助紂为虐。
逃不掉的,他也是帮兇。
挣扎不了的,因为他深困其中。
周夕雨缓缓抬起了头,刚好对上了权向阳一双如湖面沉静的双眼。
只是那湖面已无往常的波澜不兴,而是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
他也看到了她的,泪水盈满了星眸,浮了氤氳,眼底除了悲伤,只有痛苦。
他也痛苦。
痛苦对痛苦,在这一刻,他们是一样的。
此刻都深陷于霸凌的阴影。
放学的时候,周夕雨没有撑伞,而是淋着雨走路回家。
其实,她后悔了。
后悔当初告诉了主任。
如果当除没有告诉主任,后悔自己的鲁莽,如果那时知道背后的人是她们,她就不会去说,现在就不会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