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神殿以后,从高处往下看,能看见一座明显的太阳神方尖塔,以及拉神庙。
这个风景,我有印象。
被尼罗河冲刷出的平坦地形,以及那些围绕着太阳神方尖碑所建筑起来的都市布局,竟然横跨四千年,都未曾变过──这里是开罗!我住的地方。
当然,现在不会叫作「开罗」,开罗是现代化的名字。
此时应该叫作安努。意思是通道,因为它通向首都孟斐斯。
我问内弗尔卡拉:「这里是哪里?」
「优努。」他说道。
优努,安努,读音不同,意思一样的。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这里距离孟斐斯二十四公里,实在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反正开车是很快的,四十分鐘左右就到了;就算骑骆驼也不用一小时吧?
但是来太阳神的城市绑架太阳神的妻子献祭给邪神阿佩普,这个操作值得敬佩,敢情古埃及人就知道给人戴绿帽有多快乐。邪神阿佩普不是浪得虚名,祂的存在果然值得被抹灭!
「你肚子饿了吗?」内弗尔卡拉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有带饼。」
我实在很难说心情变化太大,就算饿我也吃不下,何况是吃这个傢伙给我的食物,他会不会下毒把我毒死?
我摇头。
「喝一口水。」他把掛在骆驼身上的水袋解下来,用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不喝会死。」
这倒是真的。我点了头。
他解开水袋,先自己仰头,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口。
我能看见他的喉结顺着吞嚥水而上下摇动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还顺着他薄薄的嘴唇落下来,滴在他袒露出的前胸上。
这个人在外表上是无懈可击的,即使是在眾法老之中都显然是属于帅的那一个,我看过法老们的雕像还有面具,我知道法老们由于近亲结婚的缘故,长相大多都在平均水平以下;但是想起他是怎么给我兄弟草草收尸的,我对他仍旧是没有好感。
他喝完以后,塞起瓶塞,拋给我。我拔掉瓶塞以后,用衣服的下襬把瓶嘴老实仔细地擦了擦。
他见状,露出奇怪的眼神,「是你的衣服比较脏,还是我的瓶子脏?」
「你的嘴脏。」说完,我把水喝了,才发现难怪我走路都没什么力气,我已经快要脱水了,但是我居然都没感觉到。
内弗尔卡拉摇摇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人?你的忠犬?要我怎样就怎样?很可惜现在的我不是了。
他向我伸手,我没把水袋还给他,他说:「你没办法拿着那个,等一下你会摔死。」他指着单峰骆驼。
我又狂灌了好几口水,才把水袋还给他。「你就不能安排个两头来吗?」
他摇头,「我出门仓促,不久前本来在安排宴会的事。」他瞥了我一眼,「上去吧。我带你回家。」
「哪里?」我问。
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然后还是回答我:「孟斐斯。」
我还是骑过骆驼的,以我的身高要上去也没问题,就是不太习惯。毕竟我平常大多还是开车居多,除非要去一些没有现代化公路的地方,不然我不会骑骆驼的,非常晃,比坐船还晕,我等等能吐在这位法老身上。
骆驼身上没地方好扶,儘管内弗尔卡拉骑得很慢,我还是很难保持平衡。
内弗尔卡拉一言不发,就把我的手按到他的腰上。
我勉为其难地抓着他的衣服,他乾脆把我的另外一隻手,也按到他裙子遮都遮不住的大腿上。能不害臊!我打了他一下。
我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心二用拉着韁绳的。在路上能看到一边骑脚踏车,一边玩手机的,就是他这种奇葩。
「……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他说:「你可以继续恨我,反正你很快就会解脱了;这里以后是你的行省。」
「很快你就不会再继续留在孟斐斯了。」儘管他说得没有情绪,我却听得出他不大开心。
确实,开罗是太阳神拉的属地,若我真是太阳神拉的妻子,那么开罗就会是我掌管的城市,我不应该回孟斐斯。
然而,墓穴主人瓦提耶的职业是王室祭司,也就是说,一直到死,内弗尔卡拉都没有放过我兄弟。
瓦提耶一生都会留在孟斐斯,他出生在孟斐斯,也葬在孟斐斯。
这个人在说谎。
怀揣着对这个人更多的提防,在骆驼一震一震的摇晃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间房里,一名长相秀气、皮肤白皙的男子,只围着襠布,露出滑腻的身子,正蹲在榻子边,帮我擦身体。
「瓦提耶大人,您醒了。」
男子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往他白白的背上摸了一下,男子一抖,脸刷一下地红了,「大人,怎么……别别别……二王子会杀了我的!」
二王子?看来内弗尔卡拉这时还没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