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校内的数理资优班,班上的同学们第一志愿普遍皆是医学系,可程斯南知道,当时赵凯桓对此并没有兴趣,他想读的是社会科学相关的科系。
程斯南也知道,对方的父母不是很支持赵凯桓的决定,一直希望他未来能成为有前途的医生,不仅不愁吃穿,社会地位也高。
高三那时,赵凯桓没想太多,认为顶多只是与父母大吵一架,大不了就冷战几个月,也能自己打工赚取日常所需,反正当他未来总有一天在喜欢的领域成功了,他父母总会谅解的。
于是在填志愿时,他没跟父母师长商量过,全填了自己有兴趣的科系做为志愿,至于很有机会录取的医学系,他一间学校也没有填。
可当他的母亲得知后,情绪几近崩溃,甚至还一度以死相逼,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能好好听话。
于是赵凯桓不敢了,他真的怕了。
后来的那些日子,他回忆起这件往事时常常想着,唸着自己没兴趣甚至厌恶的科系、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决定的他,凭什么去追求其他的快乐?
如果到时候像从前一样,又要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幸福瞬间失去该怎么办?
「你笑一个好不好?我好久没看到你笑了。」原本是来聊自己的心事,可眼前有个问题比自己还要严重的朋友在,程斯南忽然就将重心放到了对方身上。
「笑不出来。」
「那你对我生气好吗?」
「你有病吧。」
程斯南趴到桌上,想起从前那个毒舌时还会露出白目笑容的男孩,对比如今一脸淡然的赵凯桓,觉得很是惋惜。
也幸好,赵凯桓没有将他的感情连同表情一併拋弃。
「我只是很担心你。」程斯南语气柔和,道出自己的真心。
开心的表情也好、难过的生气的表情也好,至少他希望赵凯桓能表达出自己最真实的情绪,而不是将自己的内心封闭,什么也不告诉旁人,甚至是最亲密的友人。
「不用担心,我活得好好的。」赵凯桓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喝酒。
——至少他不会想去死。
「真的好好的吗?」程斯南看着他喝下烈酒时也没有皱眉半分,叹了口气,「在我看来只是活着而已,才没有好好的。」
他站起身来,硬是挤到好友的椅子旁,搭着对方的肩。
沉默了一阵,赵凯桓勉强勾起了一抹假笑,模样难看的不得了,「满意了吗?」
「我要的才不是这样……」程斯南表情埋怨。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赵凯桓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发顶。在他看来,程斯南大概是酒意有点上头了,才会开始说些平常想说却没能说出口的话。
还是像小孩一样,这倒是很符合他心中弟弟的形象。
「哪里没变了?」程斯南捏捏好友的耳朵。
他明明变了很多。
若从前的自己看到他如今这副模样,肯定会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赵凯桓拍开他的手,「明知故问。」
即便开始放纵自己,时常跟朋友肆意作乐,甚至学会了一些以前不会接触的事物,可在这些表象之下,程斯南仍然是最原本的他,是那个温柔的、时常关心身边朋友、重感情的他。
程斯南瞪了好友一眼,对他吐了吐舌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去。
当两人结束完今日的谈心,准备要结帐时,程斯南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包出门,身上只有车钥匙与手机。
赵凯桓也没办法帮上忙,毕竟他听到程斯南说要请客,自然也不打算带钱,身上只有顶多两百元。
凌晨两点的深夜,他们拨了电话给能信任的冯湘求救。
当冯湘搭着贵得要命的计程车上山后,看见两个大男人站在店里等待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她各踹了两人一脚,随后拿起桌上的帐单去柜檯替他们买单。
凌晨两点叫她上山救他们——程斯南是不是疯了?她明天课表可是满堂,从早上八点上到晚上七点耶?
借酒消愁也顺便拖她下水,到头来愁的反而是她,真是谢了。
「如果我明天累成狗,我真的会杀了你们。」冯湘笑得灿烂。
赵凯桓指着面前女孩,随后拍拍程斯南的肩膀,「她更是一点也没变的那个。」
无论是高中的她,还是大学的她,冯湘永远是最初的模样。
而除了帮他们付钱外,冯湘还被交予开车送他们回家的任务。
在接过程斯南递来的车钥匙前,说实在的,她很想自己一个人开车走人,可仍是顾及朋友间的情分与自身的良心没这么做。
她掏出手机,在点开社群软体后打算要录下这荒谬的情况,昭告天下程斯南带赵凯桓上山喝酒,结果居然是自己开车还忘了带钱包,让她要在凌晨两点这种诡异的时间独自一人搭计程车来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不要录。」程斯南察觉到了她的举动,连忙遮住镜头,「夏知寧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