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简直要窒息。
剥完一整只橘子,祈夫人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她温和的笑着和祈言聊着家常。
“没事多和你父亲打打电话,他很关心你在离先生身边的日子。”
她一边整理着衣角,一边意有所指,“听你父亲说,最近有几个世家在安排子女接近离先生,知道你不太在意这些事情,但是有时候还是稍微注意些吧。”
她扬起嘴角,笑的温和,然后提起精巧的手包,站在门前和祈言告别。
祈言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望向他。
“为什么你们都会认为,只要我开口,离越就一定会插手呢?”
祈夫人脚步一顿,神情有些诧异。
祈言皱起眉头,眼神中的不解是那么清晰明了,“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只要我开口,他就一定会答应呢?”
这也是祈言最诧异的地方。
合约内容中除了答应给祈家一笔资金缓解他的债务危机,其他方面的援助几乎没有,祈家也没这个胆子去要求。
所以是什么原因让祈家的人认为现在的他有这个能力去劝说离越,让他帮助祈家呢?
祈夫人怔了一下,看着祈言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她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祈言打断了。
“难道就因为我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祈言似乎并不在意将自己和离越这段耻辱的关系摆在明面上,他看着眼前那个沉默不语的女人,发自真心的询问。
“什么时候,嫖客会对……卖身的这么富有责任心?”
祈夫人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先是看了看四周,神情似是有些慌乱,然后紧张的出声制止祈言。
“祈言!”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今天生病了脑子不太清楚,很多话不是这么说的……”
祈言冷冷的看着他,“难道不是么?”
那张合约就是祈家卖儿子的铁证,宛如耻辱般印刻在祈言的内心,提醒着,他是谁,他究竟是怎么来到离家,又是为什么要承受离越的一切,雌伏于他的身下,像一只断了翅膀的幼鸟,失去自由,被人肆意亵玩。
祈言的质问让这个一直都很端庄优雅的女人慌了,她咬着唇沉声道,“祈言,你最好祈祷这些话不会被……那个人听到,不然你……”
她没有说完,拎着包仓皇的走了,似乎再多待一秒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病房里重新归于安静,祈言呆呆的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在手边,他却不觉得有半分暖意。
而在一室之隔的另一间房。
昏暗的室内,监控屏幕上的微光散落在离越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衬的他像是暗夜里的修罗,森然而不近人情。
几个身形魁梧的下属垂头立在离越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嫖客和卖身的?”
死寂中响起男人冷到极点的声音,身后的属下屏息,不发一言,只觉得此时此刻的老板宛如刚从刑堂里出来,浑身都带着一股血气。
无人应答,空气中只有从监控屏幕里不时传来的微弱风声。
那个画面正对着病床上的那个人,背着光,能清楚的看到那个人脸上的神情。
迷茫、无措。
偌大的病房,孤单的身影呆坐在床上,久久不动,像是永远停滞在了时间的缝隙里。
隔着一张屏幕,离越在虚空中和他对视。
他心想,我这么包容你迁就你,难道不是因为我对你的那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爱和喜欢?
不然,就凭一个祈家胆敢往我身边塞人?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慌张的男孩子带着哭腔找他求助,拼命说服他想要摆脱合约中的命运。
也许是那一天日光投射下的角度分外唯美,也许是那天男孩眼角的泪像星光照亮了 的眼,又或许是他抱着那具娇小柔软的身躯走在猩红长毯上时,那隐秘而奇异的念头。
总之,当他在那个明媚的午后,彻底占有这个漂亮的男孩子时,内心大抵是欣喜而满足的。
他终于拥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物品,不是别人强行送上来的,是误打误撞跌进恶魔狩猎圈的小天使。
哪怕这是他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但离越坚信,他有这个能力可以驯服这个天使,折断羽翼,把他关起来,让谁都看不见他,永远都只能属于自己,身与心都只有自己。
冰冷的视线通过监控屏幕直直的锁定那道单薄的身影。
扭曲的念头在内心疯狂滋生,带着不甘和一股莫名的难堪席卷而来。
祈言,既然你这么想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我就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嫖客和卖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