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晧双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膝盖上面蜷缩了起来,声音迟缓,清亮的音色很容易将苏念白带入故事情景。
陆晧既没有煽情也没有夸张地描述了一个开局很起点的故事。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无名无姓的孩子逃脱恶魔的牢笼路上被另外一位同样活得很艰难的少年救了一命,还白痴似的把自己攒了好久的钱送给了这个流浪狗般的孩子。
当陆晧知道了苟富贵勿相忘的道理后,认为再遇见那个少年时,觉得自己如果以后发达好好报答他,不然要么被饿死,要么被抓回去。
古语皓首如新,倾盖如故。
当时的肚子饿得要死,从船上货仓里偷偷下来,走了数十里路的陆晧看见坐在门口的柏智。
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实际与自己一样无处可去,因为陆晧看出他眼睛里对生活,与陆晧他们在牢笼里和狼狗殊死决斗后的眼神很像。
陆晧用沾满泥巴的手搓了搓脸,向发呆的柏智走去
这是陆晧第二次被称作“羊”之外的人说话。
后来再见面时,认出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柏智,心里感慨一句果然如此。
两人从第一次见面狗都嫌的年纪到再见面后的莫逆之交再到现在的一个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一个人行走在泥泞中。
陆晧有时也会埋怨命运,但大多时候都认命地觉得两个人是个倒霉蛋。
倒霉他妈给倒霉蛋开门倒霉到家。
陆晧想着起后来自己那天下午,孙运他们在里面吆喝着搓麻将,他坐在孙运店里心不在焉地翻着书页。
眼神时不时向门口嫖今天还有没有生意上门时,柏智这时冒着门外大雨走进店里。
身上的灰尘混着雨水从身上滴下,他在门口眼里没有一丝踟躇,只是等着雨水从门口慢慢从身体流干。
陆晧随意抬起眼皮看了下这个跟自己身量差不多大的男孩。
就那随意的一眼,陆晧认出了他是那个曾经帮助自己的男孩,柏智相同地也认出了陆晧。
尽管过去了很多年,二人也再没有过交集,缘分是件很奇妙的东西,尽管岁月无情流逝,但该让你们重聚时,它就会再次出现,像是补偿每个孤独行走在逆旅者中的大礼。
不一样的是这次陆晧在门里面,他还是在门外。
陆晧收回心绪,对苏念白遮瞒说:后来你也知道了,我们不小心得罪人,他就变成这样了。”
他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铺平在膝盖继续侃:“回到800多年前的宋朝 ,我俩绝对会结拜成异父异母的兄弟。
可是现在这是21世纪,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当他爸爸了。”
苏念白听见陆晧这话,从感慨中出来埋怨地瞅了瞅陆晧说:“你够了。我病人都这样了,你还占他的便宜。”
又充满心疼说:“那你到底怎么长那么大的?”
在他脑补陆晧从小吃糠咽菜,像地里的没人问小白菜的可怜模样。他连鸡汤都喝不下去了。
陆晧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我后来遇见一个人。他那天恰巧好心发作一次,给我提供了地方住。
又身体往后仰了仰说:“我就一直跟着他当跟班儿。倒是柏智比我惨多了。”
苏念白听了两人小时候的故事。
尽管不知道后面具体发生什么,柏智变成了这样,但两人牵绊颇深。
认真地对陆晧说:“我已经问过我师兄了,最晚下个月7号就帮你把柏智转移到他那儿 。”
陆晧眼神深情地望向苏念白说:“谢谢白白。要不是,我跟尹柯签了合约……”
苏念白小孩子似的耳朵红了地说:“哎呀,我不喜欢男的!”
陆晧看见他这个样子破功笑说:我也不喜欢男的啊。”
想继续逗他时,闪过尹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苏念白他哥苏志仿佛被欠了几千万的死人脸。
陆晧本来想揉苏念白的头发的手老实了。
认真地对苏念白说:“这事你瞒好尹柯还有你哥 ,尤其不能让你哥知道。”
苏念白眼神严肃,抬起四根手指说:“绝不辜负组织期待!”
又担忧地看着陆晧说:“那个陆哥,最近我哥看我很严,除了医院的事。我估计帮不了你太多。抱歉啊。”
陆晧听见这话,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手感真好。
漫不经心地说:“放心吧,我和他好聚好散,不会有什么的。”
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站起来对苏念白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好好上班。”
苏念白从陆晧的背影转向桌上的没剩多少的鸡汤。
又给手机上里师兄谢图南发了条:师兄 ,麻烦你尽量快点安排转院手续。
苏念白等了一会儿,接收一条新信息—知道了。
苏念白知道这位师兄的风格,赶快回了句:“谢谢师兄!”
陆晧从苏念白房间走出来,又回到柏智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