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暮腰酸腿软的，一直走到操场围墙那都没怎么说话，除了“嗯”“好”“还行”，就是点头摇头，肉眼可见地元气大伤。

同样元气大伤的傅钦剩下点精力都用来嘘寒问暖了，在周林暮左右绕来绕去的，怕他哪儿冷哪儿疼，就差担心他身上羽绒服太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要出校了，仍旧是周林暮先上的围墙，但他身下不太舒服，有些怵要跳到水泥地上。

傅钦倒是依然手脚麻利，连贯地上墙、跳下，然后又举着胳膊面向周林暮，小声说，“没事的，我接着你呢。”

墨蓝色的夜幕把一切都染得很模糊，周林暮看不太清傅钦脸上什么表情，他下意识地要从记忆中选一个，但在过去的短短半天里，傅钦的形象于他而言饱满了太多，很难选一个最像傅钦的傅钦。

于是周林暮聪慧的的脑神经又在此时发挥了作用，让他意识到，他现在比以往要更了解傅钦，也更喜欢这个人了。

并不是说傅钦的家庭琐事和少年时期有多么吸引周林暮，只是傅钦总是坦诚直率的性格，就连对他说谎都要看他眼色的样子，让周林暮感觉自己是被人在乎的。

“别怕，我能接着你。”傅钦又喊了一声，周林暮应着，没再犹豫就往下跳。

落地的周林暮在傅钦怀里赖着，额头贴着他的脖颈。

傅钦忙紧张地问，“是摔到哪里了吗？”

周林暮摇头，轻声说“没有”，又为发现自己的恋爱脑感到羞赧，于是也只抱了会傅钦，便放开了他。

傅钦还以为周林暮是事后暂时性粘人，也没多想，只让他注意脚下，不要被老树根绊着了。

有阵晚风吹过，老榕树婆娑的黑影摇摆出沙沙声。

走出连个路灯都没有的小角落，周林暮眯了眯眼，才适应学校后街的光影斑驳。

各式摊子铺子前人来人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大人呵斥孩子的声音不绝于耳。

周林暮走在傅钦身侧，离他不过一掌远，就怕在人群中跟他走散了。

刚躲开一个骑自行车的，周林暮问傅钦：“这里每晚都这么热闹？”

傅钦看他，“这边是老城区了，还是学校周围，住的人本来就多，又过年呢，很多人都回来了。”

周林暮点点头，又差点被两个追逐打闹的小孩撞到，还是傅钦拉过他的胳膊让他离自己近些，又去揽他的肩膀。

虽然男生之间勾肩搭背是件常事，但是两人才偷摸着野战完，周林暮身心上都还很能感受到傅钦的荷尔蒙，现在在人潮中被这么搂着，他几乎都觉得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柜。

“哥！……林暮学长？”熙攘的人影之中，突然响起一个惊讶的女声。

傅钦和周林暮都感觉到对方抖了一下，只是周林暮还能维持着他日常寡淡的表情，而傅钦是沉不住气的，手像被烫到似地从周林暮肩上弹开，又东张西望地找去傅铭，想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喊的、又到底看到了多少。

可恶！他忘记傅铭也喜欢来这边瞎晃悠了，但怎么就这么碰巧地遇到呢！

还是周林暮先发现站在他们斜前方的傅铭，不仅因为她穿着打眼儿，还因为她和傅钦七八分相像的眼睛，让周林暮随便扫一眼就看着了。

当时和傅钦谈开“妹夫”那个乌龙事件之后，傅钦就急色地把他给办了，后来两人好像就没再提这茬儿。

刚跟人家哥哥羞羞完，又在人家妹妹面前想着那档子事，周林暮脸薄红了一下，默默反省自己最近真是有些放纵了。

傅铭小跑着来到傅钦跟前，悄摸瞪了他一眼，又落落大方地跟周林暮打招呼，“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学长……哥，你俩认识？”

傅钦却是张口结舌，下意识看向周林暮，看见他变得粉红的耳朵，心晃了晃，话就出了口，“啊，认识，但也没认识很久。”

满打满算都不到两个月。

但可是什么活儿都做满了。

傅铭眼珠子转了转，“唔”了声应她哥，注意力就都忍不住地跑周林暮身上去了，“林暮学长，你这是放假了来玩呐？就跟我哥一起吗？”

小姑娘问得寻常，听到周林暮耳朵里，却像是要窥探两人的“奸情”，让他局促地缩紧还湿着的穴眼。

不过，他在外人面前本来就是个没多少表情的寡淡脸，于是只点了下头，连解释都不必，给自己省下了很多麻烦。

傅钦看妹妹对他男朋友明晃晃的关注，心里极其不得劲，占有欲蹭蹭上涨，于是插嘴到，“你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出什么门，没人和你一起吗，年底了不安全，你没事乱转悠什么呢？”

以往要是被傅钦这么一通说，傅铭肯定是要怼回来的，但在周林暮面前，她就是个演员，端庄温柔得很，笑容都没什么变化，“哥，我这不是来找你嘛，家里做好饭了，你别再生爸气了吧，回去好好跟他说说。”

夹枪带棒地，就在外边落了傅钦的面子，怪他年纪一把还跟长辈吵架。

周林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