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对不起啊……”

林嘉许戴着一副深蓝色边框的眼睛，因为近视的缘故，眼睛总像是没有完全睁开，看她的时候也是如此。

“我要是没抓到郑闻，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说？”

沈宁玉气哼哼地瞪着他，顺便也给了郑闻一个眼刀，后者倒是没有像林嘉许一样动摇。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柠檬红茶是冰过的，但没能安抚她的气愤，沈宁玉就差没拍桌子大喊“坦白从宽”了。

“就是……上学期末的时候，有个人发了邮件给我……”林嘉许都不敢端放在面前的杯子了，两手老老实实地交握着放在双膝之间，“然后郑闻也来找我……”

“邮件？”

“嗯，看后缀是外国的，但没有署名。”郑闻补充道，神色镇定，“让我们按他说的做，在聚会那天晚上让你喝饮料，后面的你都知道了——我带你出别墅，嘉许在旁边看着、顺便通知那个人。”

所以……她酒量极浅的事，也是那封邮件说的。

林嘉许十分愧疚，瞥了她一眼又马上盯着面前的柠檬水看：“事前每人五万，事成之后再加十万，所以就……宁玉，你知道的，我家不太宽裕……”

他是贫困生，大多数时候只能玩玩游戏、看看漫画，连周边都不舍得买。沈宁玉确实很清楚，想来郑闻的情况也差不多。

“你们就不怕我出事吗？”

胸口憋着一口气，她的脸还是通红的，水汪汪的眼睛里含着怒气，目光都快把对面两人给戳穿了。

饶是郑闻也有些顶不住这样的对视，他别开眼、喝了口可乐才道：“我们商量过，如果到时候来的人有问题，就不会按照计划进行。不过你那个时候叫的是‘哥哥’……我也没走远，是看着你自愿跟他上车的。”

“你……”

还真该感谢他有点良心啊。

沈宁玉咬牙切齿，吸管都被她咬烂了，对面的林嘉许都快哭出来：“宁玉我是真的，真的对不起你！我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但是郑闻去确认过了，说你没事我才放心的……但是也不敢再找你……”

“确认？”

“嗯，我看你回宿舍的样子，好像没有受伤。”

沈宁玉仔细地盯着他有些洗旧的T恤，又叫他站起来背对着自己，只可惜已经隔了一个暑假，记忆已经模模糊糊的了，她没办法认出来。

如果那个时候是郑闻的话，那他还真的细心周到……不，如果没有人告诉他她回宿舍去了，他也没办法去确认。

“那你们知道……发邮件的人是谁吗？”

其实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却不死心地想听到另外的答案。

只可惜，两个男生都摇摇头，郑闻倒是很冷静地说出他的结论：“可能是我多话，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晚把你带走的人吧。”

“……”沈宁玉低着头，脸就快埋进杯子里了，好在她力气小，没办法把玻璃杯给捏碎，但发白的指尖却被咖啡色的玻璃衬得愈发明显。

“宁玉？”

林嘉许和郑闻对视了一眼，后者开口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再提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对对，宁玉你要是不想再跟我玩，我也认了……”毕竟他这么重钱清友，绝交也是应该的。

“嘉许……这事之后再说吧。”

沈宁玉浑身都木了，胸腔里似乎也是空的，眼前只剩下微微泛起涟漪的冰红茶，然后视线就越来越模糊。

“我们先走了，有事再联系。”拽着还想说什么的林嘉许站起来，郑闻丢下一句“我去付款”就和他一起离开。

心底盘旋了几个月的疑问终于得到解答，但沈宁玉完全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快喘不过气了。

毋庸置疑，这是颜斯的手段，让她乖乖依赖他的手段，简单却有效。

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什么地位呢？如果把她当做一起长大的妹妹，他怎么舍得……

她现在就想被丢到满是迷雾的森林里，眼前一片模糊，而郑闻的话像是一只萤火虫，那微弱的光非但没有照亮前路，反倒让她更加认清了自己身处浓雾的事实。

既然颜斯都用上这样的手段了，可为什么不继续？甚至在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奇怪的举动，莫非还有更大的阴谋……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宁玉当然没有去找颜斯对质的胆子，还是像往常那样跟他聊天撒娇，仿佛她什么都没发现——如果被颜斯知道了的话，他没准会采取更加过激的手段，所以还是安安静静地装傻好了。

她努力让学业占满自己的时间，甚至参加了绘画的社团，放假了就打游戏和画画。

虽然发现真相让沈宁玉迷茫又害怕，但只要抛之脑后，生活还是可以照常进行的，不过她没办法阻止小长假的到来。

如果可以的话，　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