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朝服。
曲鉴卿打晴乐跟前路过了,随手便解了左手上的佛串,扔在了那烧得通红的炭盆里。
晴乐原先没瞧见是什么物件,只听当啷一声脆响,还以为是曲鉴卿身上掉了什么物件在地上,于是忙抬眼去看,却见那火盆里烧得正是曲鉴卿平日戴着的佛串。
她惊叫了一声,连忙道:“大人!这可使不得!”
那佛串里的丝线已燃成了灰,浸了油的沉香却因木质紧实未能燃着。
眼看那一颗颗佛珠四处散落在木炭间,顷刻就要燃着,晴乐急了,不管不顾就要将手伸进火盆里去捡,却被曲鉴卿一声喝住了:“你敢捡!敢捡我便剁了你的手!”
“大人今儿是怎的了?”晴乐哽咽着问道。
她在曲鉴卿身边伺候起居多年,少有不知轻重的时候。此刻一抬手,却带翻了叠放在一旁的朝服,一时间火舌舔舐过轻薄的衣料,火苗窜起来数尺高。
那朝服是没救了,佛珠亦是。
晴乐一怔,惊恐交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认错。
曲鉴卿冷冷刮了她一眼,只觉愈发躁郁,还不待晴乐口中认错求饶的措辞说出来,他便不耐道:“出去。”
“大……”
“滚出去!”
“是。”
晴乐着实被吓得不轻,战战兢兢从房里退出来,想着她烧了朝服还能捡回来一条命实属万幸。却在迈出门槛时,听见曲鉴卿的一声无奈的喟叹:“凡有所相,皆为虚妄……求佛有何用,到头来还是……”
敛去一目悲戚,曲鉴卿朝身后那名他唤作“阿庆”的铁卫道:“去江南药庐,请岐老来,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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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曲默那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常平夜里吩咐灶房那边给他烧了一碗发热的姜茶,他喝了之后便大好了,请那两日的病假实在多余。
于是第二日,曲默将邱绪送走去亁安山,便想着到外城郭所辖地界去转一圈。
他少时最是偷懒贪玩,如若不是要给太子伴读,他是学都不高兴去上的。如今当了这半吊子的差事反而闲不住了。
邱绪临走时开他的玩笑,问他何不趁着病假多在府里歇两日。只因朝廷发的那几两奉银还不够他曲家小公子身上一件衣裳贵,扣了便扣了,横竖曲家家大业大,就算曲默躺在府里两手一伸甚么都不做,又不是养不起他这一张嘴。
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曲默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滚你娘的吧!”
邱绪“啧啧”砸了两下嘴,笑道:“三儿,你这叫恼羞成怒知道么?”
邱绪此人说话真是越发讨嫌了,曲默想。
晌饭是在外宫门那地界,跟他手底下几个领头的一道儿吃的,饭桌上顺便将昨日唐御跟他说的彻查往来人口的事交代了下去。
其中一个黑脸络腮胡的领头名唤钱沛,在饭桌上开口问及齐穆。
曲默这才想起来,自从他昨日将齐穆派去送信之后,那人便没在自己跟前露过头。前段时间太忙,曲默没想起来给齐穆在禁军那处报个姓名,因此齐穆一直以曲默身边跑腿的手下自居,也没个正经差事。
曲默不曾拘着齐穆,叫他闲了在京中逛着玩玩,缺银子了便到府里账房去领。是以齐穆的小日子过得倒是比曲默自己还舒坦。
只是现下曲默想寻人了却找不着齐穆踪迹,人跟个泥鳅似的,滑得抓不住,只能等他晚上自个儿回来。
在岗上混了半日,曲默也没截到半个唐御口中所说的无通行令牌的行为不轨之人。到了晚间的交班时候,将挑子撂给另外一个校尉,他便两腿一抹油回府了。
到府里,曲默听闻曲鉴卿昨儿个夜里便回来了,这会儿派曲江寻他过去吃晚膳。
曲默喜不自胜,回蘅芜斋换了件衣裳,便美滋滋地奔着和弦居去了。
饭桌上倒是无甚花样。还是照着曲鉴卿清淡的口味做的吃食,只是念着曲默要来,添了一两道荤腥而已。
但两个人用饭,八菜一汤委实多了。曲鉴卿这个人的吃相斯文美观,十分下饭,曲默不知不觉便多吃了一碗,饭后一抹嘴方知自己是撑着了。
除却平日里对曲默的叮嘱或是谈论他当差的事,其余的时候曲鉴卿都话少得很,两人相处时大多都是曲默在讲,曲鉴卿默声听着。
今日亦是如此,曲默吃多了想着出去走走,便拉着曲鉴卿同去。
相府很大,府中亭台楼阁,假山、花园、水池一应也都齐全,当时建府时请的都是大燕最好的匠人,光是图样都画了足足两个月。
只是如今正值深秋,园子里除却那几株菊花,便只有秋日里开败了的花还有那霜打的秋叶,也实在无甚观赏性,曲默看得兴致缺缺,但见曲鉴卿没有回去的意思,他也便作罢了。
想来前些日子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连打个照面都难,如今难得闲下来,别说是秋夜赏残花了,即便是曲鉴卿再喊他去读几本之乎者也的书,曲默也是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