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这会儿站在曲默前面有些为难,只望着燕贞求饶,然而燕贞倒好似全然不在意,只拧着眉心道:“叫你跪你便跪!扭扭捏捏的实在难看。”
说着便要一脚踹过去。
曲默圆场道:“我一介平头百姓而已,跪我作甚。”
燕贞撇了昙枝一眼,凤眼含笑,朝曲默道:“这人在榻上倒是很好用,如若小公子心生怜悯,不如将他带着,北疆遥远,一路上也好解解闷。”
曲默咳了一嗓子,笑得尴尬:“怎敢叫王爷割爱……”
话落,曲默又岔开话头,另道:“说些正事吧。今日搅扰,一是为了谢王爷在狱中将我换出来的恩情;二是……王爷那日说待我有命从江东回来,便要我做一件事,了结我二人的买卖。这不,我下午便得随兄长赴北疆戍边,都到这会儿了,王爷不妨直言。”
燕贞挥手叫昙枝下去,正色道:“那本王也挑明了罢——皇兄近年来颓色渐显,但他越老越贪色时代,这几日又纳了个新妃,整天泡在脂粉堆里,就差把政务一股脑儿全推给你父亲了。本王瞧着他那光景,最多三五年就得去见先帝……”
曲默沉吟片刻,道:“王爷对皇位……”
没等他说完,燕贞便朗声一笑,指着自己的腿:“古往今来,你见过哪个皇帝是个瘸子?退一万步,就算本王不是瘸子,可本王好男色,对着女子实在硬不起来。如若当上了皇帝,又生不出儿子来传宗接代,那可真是要贻笑千古了。”
曲默佯装清嗓子,干咳了数声:“那……王爷是何用意啊?”
燕贞拢了拢敞怀的亵衣,道:“太子虽一直被百官拥戴,但他那模样,本王见了便要作三日呕,实在喜欢不起来。七皇子燕无疾虽颇有些手段头脑,可他的母妃地位出身寒微……十三皇子燕无疚倒是一向受宠,他母妃也是继后出身没得挑,但他才十岁,近两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本王还是最中意元奚,他现如今虽被皇兄冷落,但三年五载里谁知前路是明是暗。小公子说呢?”
曲默也明白了,他轻笑了一声,回应道:“王爷也说了这事得三年五载,现在站队不免……为时过早?家姐嫁到亓蓝乃是举国皆知的事情,元奚母妃一族又与亓蓝有血海深仇,曲家与元奚这根线恐怕……是难牵。且不论我上头还有正当壮年的父亲与大族长,退一万步,即便这根线能牵成,我一个小辈又如何能代表曲家表态?”
燕贞拎起茶壶给曲默杯子里添茶,不慌不忙道:“小公子还记得那日在白鹿书苑,卓尔桑请你喝的那壶老君眉么?”
燕贞乃是堂堂大燕王爷,虽现下手里无甚实权,但给曲默一个小辈添茶,那还真是折煞曲默了。
曲默心里不知燕贞这人是何用意,只道:“记得。”
燕贞沉声道:“那日茶水盛在骨瓷茶盅里,小公子即便不精此道,却也能从茶具中窥得茶叶价值不菲。今日,本王将同样的茶叶放在价廉的红砂小壶里,小公子便将它当做寻常凉茶,随口饮了。”
言至此,燕贞抬眼一瞥曲默,眉眼含笑:“可本王与你不同,本王精于茶道,任那好茶放在何种茶具里,本王都能将它品出来。故而,本王要的不是茶具……而是这茶叶泡成的好水。”
话落,燕贞一挑眉,举起手中茶盅朝曲默示意,抬手一饮而尽。
曲默瞧了燕贞,垂了眼睫,手里摩挲着红砂小茶盅,神情明晦难辨,片刻方道:“王爷须知,老君眉离了茶壶也还是好茶,但曲默离了曲家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燕贞却道:“不妨事。本王只要一句承诺——不论今后朝中形势如何,也不论曲家怎样站队,只要小公子自始至终忠于元奚,这便足矣。”
燕贞都说到这份上了,算是给足了曲默面子,他也没有再推辞的余地了,也饮了杯中茶水,朗声道:“承蒙王爷青睐,曲默恭敬不如从命。行程紧,这便告辞了,王爷留步吧。”
燕贞笑道:“小公子慢走,本王不送。”
曲默走后,卓尔桑才从后面的厢房中走出来,拱手行礼:“主人此举是何用意?倘若那曲默今后还也还是一事无成,那您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燕贞嗤笑一声:“旁人只瞧见曲鉴卿表面风光,但那老狐狸一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爬到如今的位置,精明如他岂会做亏本的买卖?那些人只觉曲鉴卿大义灭亲,竟忍心将儿子送到北疆去……”
“呵呵”,燕贞松了身子骨朝后倚到石桌上,仰面看着卓尔桑,玩味一笑:“曲鉴卿自己没有儿子,得了他表哥的种,跟宝贝疙瘩似的养了这么些年……他逼曲默去北疆,也不过是想给曲家这嫡系的独苗镀几层金,来日好多几份筹码罢了。即便曲默是个蠢材,曲鉴卿也能将军功塞到他怀里去。”
话落,燕贞又朝卓尔桑:“而且本王看人一向很准,那孩子非池中之物,来日指不定本王也要仰他鼻息过活的……”
卓尔桑不解:“这……主人可看出来那丞相中意哪位皇子了?还是他自己中意那皇位?”
燕贞摇头道:“我与曲鉴卿是老相识了……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