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当你是个情趣高雅之人,怎得现如今愈发不堪了。你们喜欢男子的……说话都这么恶心人么?”
燕贞倒也不恼,只道:“单单我是这样罢了,你怎好一棒子打死所有的?再者说我堂堂一个大燕王爷,还不能有几个异于常人的癖好了?”
“你有理,我甘拜下风。”邱绪深觉燕贞此人病的不轻。
燕贞长眉轻挑,嘴角挂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搓了一堆茅草铺在铁栏旁的地上,大有与邱绪促膝长谈的意思,“你表字叫什么?”
邱绪道:“别了吧,仁亲王殿下是个清风明月的斯文人,兼之身份尊贵,在下实在高攀不起。”
燕贞轻笑一声,道:“我同你说话不一直用的是‘我’,又没自称过‘本王’,你何必‘殿下殿下的’挂在嘴边寒碜我。再者,你不要多想,我虽然好男风,又不是见个男子都喜欢的。像曲默这样的就很合我的口味,你么……”
邱绪听话只听一半,跟后半句杠上了:“我怎么了?本世子虽称不上貌比潘安,但也丰神俊朗潇洒风流吧?不合你口味是你品行不佳,怎得还要怪到老子的样貌上来了。”
“你是说……我若中意你,那便是品行优良的谦谦君子了?”
邱绪这才发觉燕贞是在戏弄他,于是抬头朝对面望去,却见燕贞托腮笑着看他。他一时间颇为光火,怒道:“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燕贞朗声笑道:“气什么,我同你玩笑罢了……欸,我不过问你表字是什么,谁叫你一直不肯说。”
邱绪冷哼一声:“不才在下邱伯渊,安广侯世子参上。”
“燕嗣礼。”
“名字挺好听的,配给你这个人真是委屈了。”
燕贞道:“彼此彼此。”
许是白日里睡足了,邱绪晚上也迟迟没有睡意,与燕贞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聊到三更。而他先前说过的“高攀不起”四个大字,更是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次日清晨,燕京天牢。
刑部主事弓腰垂手地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谄媚道:“太子殿下真是仁义宽厚,这一大清早的不在寝殿歇息,还亲自来天牢……要下官说,相爷这儿子就是个实打实的坏胚!先前跟在殿下身边伴读,蒙受您的教化尚能收敛分毫,现如今却不思悔改过,净做些伤天害理、罔顾法纪的事……”
太子官纱加身一袭明黄长袍,峨冠博带,身上的名贵的珠玉配饰像是将这昏暗的牢房都照得亮堂了些许。
刑部主事的奉承让太子十分受用,他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之色,但嘴上仍要自谦:“主事大人谬赞了,本宫与曲默好歹同窗一场,这回他犯事下了天牢,父皇命本宫与大理寺卿一同监审,自然是信得过本宫……”
刑部主事只管称是:“下官私以为,太子殿下在户部任职真是屈才,若不是下官人微言轻,定要向陛下举荐您到刑部来的。”
燕无疴十五岁便在后殿听政,十八上朝,深谙为官之道,最懂得如何笼络人心,这些当官的伎俩他一清二楚。
此际,燕无疴心下了然,却也不戳破,只道:“主事大人言重了,父皇命本宫在户部当职,定有他的道理,大人怎可妄加揣测君意。”
刑部主事这记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一时间吓得冷汗澿澿,顿住步子就要下跪:“下官口出狂言……”
燕无疴笑得不动声色,在刑部主事双膝着地之前将他扶起:“诶,大人这是作甚!本宫又不会说出去。”
早有狱卒获悉太子到天牢的消息,已提前将过道两旁犯人唤醒。太子一路走来,目之所及皆是埋首下跪行礼之人,这便让他愈发高兴了。
且说刑部主事被燕无疴夹枪带棒的两句话吓了个半死,也再不敢多言,只得噤声,哆哆嗦嗦地跟在狱卒后面前行。
一行人于关押着邱曲二人的牢门前停步。
狱卒高声呵道:“犯人曲默!太子殿下驾到,还不速速行礼!”
只见牢房内,一人穿着囚服坎肩背朝铁栏躺着,听得此言竟翻了个身,又面朝墙睡了。
刑部主事抹着额上冷汗:“殿下,这人真是……”
燕无疴抬手止住了,眼角一瞥狱卒,示意让他开锁,而后手执一方丝帕掩着口鼻,抬脚进了牢房:“曲默,提审的日子延后到今日了……”
而后草席上那人缓缓起身,抬手拨去头上的茅草,满面困意:“什么……提审?本王这是在哪……?”
燕无疴大惊:“皇叔!你!你怎地……在这儿?曲默呢!?”
燕贞像是揉了揉眼睛,看那模样也颇为惊惧,他拱手行了个简礼,茫然道:“曲默是谁?本王……不知啊!本王记着自己昨夜还宿在栖客馆来着……”
继而,燕贞又诚惶诚恐道:“皇侄啊,本王这十年不曾回来,现下大燕朝纲竟这样严苛么?宿个娼都得进天牢砍头不成!”
邱绪早跪在对面牢房,若非他昨个夜里亲眼看见曲默跟着卓尔桑走了,怕是也会信了燕贞的鬼话。
燕无疴缓过神来